蘇士林沒想到自己素來疼愛的兩個女兒會在這個關頭讓自己下不來台,怒的額頭青筋都在“突突”跳著。
“來人,將那個男人給拖進來!”
“是。”
不斷掙紮著的男人很快被丟到了幾人麵前,蕭氏瞧著他消瘦的臉與滿身血痕,手指幾乎嵌進了肉裏。
沒等蘇士林開口,張繡吟已經開始審訊著,“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人惡狠狠瞪了張繡吟一眼,根本沒有理會她的意思,“我要帶鶯兒走!”
“哦?你們是什麼關係?為何要帶她走?”
“她是我的妹妹,我不願讓她嫁進這種豺狼虎穴,所以要帶她走!”
“放肆!”蘇士林怒喝了一聲,一腳踹在了男人身上,“此處乃是侯府,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在這大放厥詞?”
男人跌在地上,傷口直接裂了開來,但他還是掙紮著站起了身,赤紅著眼開口:“我不與你們爭辯什麼,讓我帶鶯兒走!”
張繡吟嗤笑了一聲,“你口口聲聲說蕭氏是你的妹妹,可你看她的眼神卻一點兒都不像是兄長才有的,依我看,她是你的姘頭才對吧?”
“閉嘴!你不配如此汙蔑她!”
“哈哈,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堂堂侯府大娘子,還不配訓誡一個剛入門的妾室麼?我告訴你,你今日最好老老實實交代,與蕭氏到底是什麼關係,還有,她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男人緊緊咬著牙,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我和鶯兒清清白白,隻是她的兄長,你莫要在此血口噴人!”
張繡吟冷哼,“我血口噴人?事實都已經擺在了眼前,你居然還敢狡辯,來人,給我狠狠的打,打到他說實話為止!”
不給那男人再開口的機會,幾個護衛迅速將他按在了地上,取來木棍狠狠打著他的雙腿。
男人一直仰著頭,即便嘴裏已經吐出了血,雙眼仍緊盯著蕭氏。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蕭氏袖下的手指不斷發顫,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上去求情,可她明白,一旦自己去了,他絕對會被處死,而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眼看那男人隻剩下了半口氣,一直站在人群後的蘇淺突然走了出來,“爹,依女兒看,這男子確實隻是蕭姨娘的兄長,您還是趕緊吩咐人停手吧。”
蘇士林也不想事鬧得太難看,趕緊抬手示意,那幾個侍衛鬆開了男人,退向了兩側。
張繡吟正得意著,眼見就要得逞,居然又被蘇淺給攪合,怒氣騰騰的看向了她,“這麼大的事,豈是你一個庶女能辯出是非的?還不快滾回你的後院去。”
蘇淺朝著眾人福了福身子,不鹹不淡道:“我自然是有證據可以證明的,這男子叫蕭塵,自幼被蕭家收養,可惜後來一場饑荒,隻得跟著年輕力壯的男子們出去尋個生計討口飯吃,這些年一直都未曾回來過。爹與大娘子若是不信,可以看看他腰間的那枚玉佩,蕭姨娘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
蘇琳最是看不得蘇淺出風頭,趕緊站起來反駁道:“你平日裏也不怎麼和蕭姨娘親近,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今日是我給蕭姨娘梳的妝,兩個女人家,在房內閑著,說些從前的舊事也是正常。”
“是麼?你說這玉佩可以證明他們兩人是兄妹,可在我看來,分明是情郎離去前給的定情信物!”
“琳兒這話說的也在情理之中,蘇淺,這件事與你並無什麼幹係,趕緊回去,莫要在這丟人現眼!”張繡吟拿出了主母的氣勢,直接下著命令。
若是個有眼力勁的庶女,這會兒肯定直接扭頭走了,可蘇淺卻仍舊挺直著後背站在原地,不卑不亢開口,“若真的是情郎,這男人又怎會到今日才來?再者,如果蕭姨娘腹中懷的是他的孩子,兩人大可遠走高飛,又何必嫁入侯府,心甘情願的當個妾室?”
“哼,女人貪圖榮華富貴不是很正常麼?這男人一看就是個窮鬼,嫁入侯府,哪怕是個妾,也能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蘇琳繼續反駁著。
蘇淺淡笑,“蕭姨娘確實是從鄉下來的,但也是個清清白白的女人家,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兄長看自己疼愛長大的妹妹做了人妾室,生怕她受了委屈,想來帶她離開也是尋常事,倒是大娘子與二姐四妹,你們一口一個言之鑿鑿,好似親眼看到了蕭姨娘與這男子偷情一般,到底是何用意?”
這一問,堵得蘇琳啞口無言,她總不能說,自己是看不慣蘇淺出風頭才跳出來說話吧?
而張繡吟和蘇琪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畢竟主母和嫡女因嫉妒妾室腹中懷了孩子,想盡法子想要將她趕出府,這種事若傳出去,她們的名聲也算是完了。
“四妹,我們也隻是想查清真相,免得蕭姨娘受人指點罷了。”
“蕭姨娘為人謹慎,對爹更是一片癡心,若非如此,爹又怎麼會將她娶進門?況且,若這男子真的是蕭姨娘的情人,她又何必親口向我提起他?這不是把自己往龍潭虎穴裏推麼?大娘子,二姐,五妹,此事咱們說了都不算,還是讓爹來做定奪吧。”
一番話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臉色陰沉的蘇士林。
蘇士林沉默片刻,才生硬開口,“蕭氏跟我時,是清清白白,之後便被我安排到了一處府邸養身子,絕無可能跟其他男子有染。”
此話一出,張繡吟與蘇琪都是麵如土灰,用著膳食的大臣也都訕訕摸著鼻子,趕緊埋頭吃著自己麵前的飯菜。
好好納個妾,居然鬧成了這樣,明日京都城裏恐怕又得多一樁笑談了。
而且在座的哪個不是人精?光是看著張繡吟這個主母聯合嫡女如此針對蕭氏就能猜出來個大概。
可憐呐,一個剛入門的妾室,還未過一天安生日子就差點被浸豬籠,這侯府後院,水還真是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