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分寸。”在老夫人的咳疾未痊愈前，討些吃的用的，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小姐這麼說，奴婢就放心了。”
兩人將紅薯吃完，為了省炭，蘇淺幹脆留在了浣珠房內歇息，反正她那屋子也不比偏房好多少。
一夜安眠，翌日一大早，蘇淺就趕往了老夫人院中，可惜還沒踏進去，便被一臉怒氣的蘇琳給攔了下來。
“蘇淺，你昨日搶走了我的衣服，今日竟還有膽子來！”
若換做平時，蘇淺一點都沒興趣跟蘇琳糾纏，但想到這兒是老夫人的地盤，她突然生出了不少興致。
眼角一耷拉，蘇淺頗為委屈的開了口，“五妹妹，那些衣服都是老夫人賞賜給我的，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若是你喜歡，我還給你就是了。”
“呸，我才不要，你當打發乞丐呢？告訴你，老夫人已經答允給我定做幾身新的了，料子比賞給你的那些要好出數倍，恐怕你一輩子都穿不上那麼好的衣服！”
蘇琳這些年來，在府裏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有蘇士林和老夫人縱容著，連張繡吟這個大娘子都敢頂嘴幾句，更何況是蘇淺這個毫不受人重視的庶女？
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奪走，依照她那斤斤計較的性子，不狠狠罵幾句出口氣才怪。
蘇淺絲毫沒有把蘇琳的話聽進去，隻是故作害怕的縮了縮脖子，唯唯諾諾道：“老夫人賞賜給我的那些已經很好了，我不敢奢求其他。”
蘇琳向來是欺軟怕硬，見蘇淺擺出這麼一副軟弱的樣子，愈發口無遮攔了起來，“那些原本是要給我的，自然不會差。老夫人將衣服賞給你，不過是怕你真的凍死在後院，辱了侯府名聲。不過你這種克死生母的人就算死了又如何？早點死了，也算是省了份口糧！”
蘇淺像是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腳下踉蹌幾步，臉色慘白的沒有絲毫血色，“五妹，這種話怎麼能胡說，我們都是爹爹的女兒，你……”
“閉嘴，我跟你可不一樣，你克死自己的娘，還克的爹爹至今沒有兒子繼承家業，你……”
“夠了！”
蘇琳話剛說到興頭上，屋內卻突然傳來了老夫人中氣十足的嗬斥聲，明顯已經在發怒的邊緣。
瞳孔一顫，蘇琳像是被人用一盆涼水澆到了頭上，瞬間冷靜了下來，尤其是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更覺得渾身發寒。
她真是瘋了，怎麼忘了自己還在老夫人院子裏，還說的這麼大聲，都怪這個該死的蘇淺！
“回去罰抄十遍女戒女德，三日後送過來！”
蘇琳最怕的就是被罰書，趕緊撒嬌般的為自己求情，“奶奶，孫女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胡說八道，您就饒恕了我吧。”
侯府內的幾個小輩，估計隻有蘇琳一人能和尋常百姓家一樣，叫老夫人一聲奶奶。
可惜，老夫人似乎是真的生了氣，絲毫沒有動搖，“立刻回去抄！抄不完不必見我了！”
蘇琳癟了癟嘴，怨恨的瞪了蘇淺一眼，垂頭喪氣的走了出去。
看著這樣的蘇琳，蘇淺絲毫沒有什麼報複的快感，隻覺得想笑。
要說後院裏的幾個女人，最好對付也最沒有心機的，大概就是這個蘇琳了，她會變成今日這副德行，完全就是被老夫人給縱容出來的。
相較於蘇琪那種看似溫柔實則滿肚子陰謀詭計的女人，她還是更喜歡跟蘇琳打交道。
“蘇淺，你進來。”
正出神，老夫人的聲音突然又在耳邊響起，蘇淺應了聲，趕緊掀開棉布簾走了進去。
軟塌之上，老夫人手裏正剝著一隻果子，氣色看起來比昨日好了不少。
蘇淺垂下眼簾，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孫女給老夫人請安。”
“起身坐吧。”
“是。”彎腰坐下，蘇淺柔聲詢問著，“老夫人，您昨日夜間睡的可好？”
提到這個，老夫人臉上多了些笑意，“你的藥方確實很有效，我喝完後一夜都沒怎麼咳嗽，睡的很是安穩。”
蘇淺鬆了口氣，“看來孫女這些年的心思也沒白費，隻要老夫人身子康健，孫女就放心了。”
“你這孩子從前看著總是柔柔弱弱，也不太愛說話，沒想到心思倒比其他幾個小輩都細膩，來，這果子是皇宮裏送來的東西，你且嚐嚐如何。”
蘇淺受寵若驚的站起身，上前將剝好的果子接了過去，“孫女多謝老夫人。”
老夫人取下腰間帕子擦拭著手指，語氣甚是平和，“方才你跟琳兒在外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那丫頭打小就養在我身邊，說話沒個分寸，但心是好的，你隻當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莫要在意。”
蘇淺心中冷笑。
那種大逆不道的話，若是她或者蘇琪說出來，恐怕早就被打斷腿了。可蘇琳隻是被輕飄飄的抄了罰書，這會兒還在自己麵前為蘇琳辯解，這老太太未免也太偏心了點。
心中鄙夷著，蘇淺麵上卻是溫和懂事，“老夫人放心，五妹年紀小，我自然不會跟她計較。”
“你能這麼想是最好，時候也不早了，你去小廚房熬藥吧，若是看到什麼喜歡的糕點與吃食，盡管拿回去。”
蘇淺等的就是這句話，趕緊起身應允，“是，孫女告退。”
低頭退出裏屋，蘇淺直奔小廚房而去，灶台旁的桌上，果然擺放著不少肥美的雞鴨。
咽了咽口水，蘇淺毫不客氣的拿起油紙包了幾個放進竹籃子裏，這才去忙著熬藥。
忙活了一下午，總算伺候老夫人喝完藥歇息，蘇淺捧著油紙包，匆匆趕回了梅苑。
“浣珠，趕緊出來，我給你帶了好東西！”
正在忙著清掃的浣珠趕緊丟開掃帚跑了出來，“小姐，怎麼了？”
“喏，把這些拿去廚房熱一熱，咱們晚上開葷！”
浣珠光是看那油紙，就猜到定是雞鴨，趕緊捧著跑向了廚房。她就知道，小姐現在轉變了性子，以後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過！
天色徹底暗下去時，蘇淺與浣珠已經將兩隻雞鴨都啃了個幹淨，骨頭丟在銅盆裏，堆得像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