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不出來了,之前的淚水已經哭幹了,現在就隻有傷心和難過。
我悶悶的心口有些喘息不過來。
他看我一眼,敲我額頭,歎了口氣,搖頭說,“這件事其實挺難辦的,我們去的時候還挺好,該抬走的死人都收拾了,房間也打掃幹淨。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小張在房間裏麵按了監控,把當時李哥殺他的經過全都拍了下來,這視頻就成了全部的證據。可矛頭指向李哥。但是啊,手裏的東西是禍端。”
殺人可以平掉,李哥也是正當防衛,找好的律師,內外打點一番這件事其實真不大,可偏生李哥殺人的東西是敏感的。
陸少吸口氣,拿出香煙來,看看我,沒有抽,有些泄氣的將香煙盒扔在了茶幾上,抓了抓頭,“卓風不主動認罪我就進去了,我進去也沒什麼,可你也知道,馮家要的不是我,是卓風,即便我進去了外麵事情也平息不了。卓風的意思是他進去,至少保證你安全,是不是?”
我心口又是驟然一痛,倒抽口氣。
他冷笑一聲,到底是點燃了香煙,狠狠的吸一口,“不過希望問題不大,我找了國外的專家和一些好的律師,現在在裏麵跟卓風商量,如果他不主動認罪,這件事就沒多大的問題,我進去也無所謂,又不是頭一次了。”
誰進去都不行,兩個人都重要。
我問他,“陸哥,姐夫給我的文件到底是什麼啊,能叫小張給馮家做事,馮家給了他什麼好處?”
陸少一臉的後悔,眉頭痕跡越來越深,幾口將香煙吸幹淨了擰在幹淨的煙灰缸裏麵,“這件事吧,怪我。當初小張有點不對,我沒在意,以為他跟了我這麼多年,不會出事,所以我們都將矛頭對準了佳佳,沒想到就是小張的事兒。這人其實一直手腳不幹淨的,從前偷偷公司的東西我沒在乎。那孩子家裏苦,老媽老爸都是殘疾人,他上頭還有個上大學的哥哥,全家就指望他一個,做事一直都拚命,就是從小沒教育好,小偷小摸的,沒想到現在摸到了我身上,哎!”
陸少的意思小張是拿了馮家很多值錢的東西不說還要挾了他,小張也是想保護那個在國外上大學成績優異前途無量的哥哥。
我一陣唏噓。
窮人家都有很多孩子,越生越窮,越窮越生,死循環,導致貧窮不光在經濟也在思想。
小張跟了陸少後生活好了不少,可他到底還是窮日子出生,就算過上了好生活,仍舊改變不了貪婪和虛榮心,估計馮家給他的錢很多吧,至少從陸少這裏坑走的錢就足夠他們一家子活兩輩子的了。
陸少說不在乎錢,在乎的是人,信任的人不好找,尤其是像小張做事精明的那種,佳佳是好,可她是女人,帶在身邊不方便。
“陸哥,這件事敲準了是馮家人做的嗎?”
“哼,你以為桌家人不開口,馮家人會正麵針對卓風嗎?馮科再不是東西也知道家族利益,他那麼小心謹慎的人是不會輕易就動手的。卓振東不知道背後給了馮家什麼好處,叫馮家這麼賣命。不過卓振東這個老東西也真是愚蠢,叫外人對付自己兒子,他就高興了?現在看著自己親生兒子這個樣子,叫他後悔去吧。”
卓振東起初的目的是想針對我和卓風手裏的錢,利用馮家對付我,叫我離開卓風,叫卓風回到家族離去。卻不想,卓振東控製不住馮家,更不知道馮科這邊的目的,導致適得其反,反被馮科利用,所以才會有今天難以收拾的局麵。
卓風一己之力,對付家裏又對付馮家,他多艱難啊。
“陸哥,我什麼時候能單獨見他?”
“見卓風?”他挑眉。
我點頭。
“見不到,判決前是見不到的,我們都要回避,不去旁聽就見不到他人,不過我勸你還是別去,難受。”
我心口縮了縮,猶如針戳。
外賣送過來都快天黑了,陸少氣的踹了助理好幾腳。
助理嗬嗬的笑也不吭聲,站著不動,陸少不搭理他,我叫他過來跟我們一起坐。
陸少提著酒瓶子出去了,手裏捏著電話,臨走前告訴助理,“陪我妹子痛快了,我馬上來。”
助理坐下來,先是吸口氣,幫我開了幾瓶啤酒,見陸少走遠了才說,“陸總難過呢。”
我看向陸少,背景落寞,好像他最近瘦了很多。
“小張是陸總一手帶起來的,不當親兒子看也當親兄弟了,誰會想到他是叛徒,哎!小張死了倒是好解決,要是活著,陸總能活剮了他。不過卓爾,你別生陸總的氣,他就是刀子嘴,其實心思很好,我們都了解他。”
我當然知道陸哥好,他就是嘴巴不饒人,其實心裏很柔軟。
當初見到他的時候我挺怕他的,臉上總壞笑,痞氣也重,身上總是散發一種叫人害怕的氣勢,我見了都不敢說話,時間久了,喜歡看他說話囂張的樣子,他是真性情的人,重義氣,重感情,所以助理說的對,最難過得是他。
因為他最信任的小張,導致最好的兄弟成了今天的樣子,他卻無能為力,又不能表現出來,他比我還要難過。
一瓶啤酒下肚,我已經有些頭暈了,迷迷糊糊的我想起了當初姐夫教我喝酒的那個夜晚。
我們在山上看日出,他給了我一點酒暖身體,我嚐了幾口,覺得味道真好,之後就很上癮,後來喝多了,日出沒看到,他特意錄了視頻給我,回去後也沒時間看過。
卓風啊,我的生活每一個瞬間都有他的影子,到處都是他的樣子,他的氣息,他的味道。
我不敢回那個家,沒有他的家不叫家。
“助理哥哥,你不喝嗎?”
“我不喝,我一杯倒,我喝飲料,陪著你,你嚐嚐這個魚,陸總很愛吃,他說以後學著做,可這人鏟子都不會拿,估計也是學不成了。”
我抱著酒瓶子嗬嗬的笑,酒已經上了頭,有些眼睛睜不開,心狂跳,要噴出心口。
“我姐夫,他,他好嗎?你們都在為他的事情忙吧?我哥哥還沒回來,是不是還在處理這件事兒?嗬嗬,我,我好想他啊。”
酒精上了,我就想胡言亂語,一麵說,一麵抹淚。
助理垂頭不吭聲,耐心的幫我將魚肉裏麵的魚刺剔幹淨。
我咕嘟咕嘟的喝了第二瓶,淚水已經將我的臉頰打濕了。
“姐夫,姐夫……陸哥,你說,我姐夫不會出事的,是吧?”
陸少回來了,我抓他坐我身邊,不知道是不是我喝酒的緣故,看他的眼睛也是紅紅的,他抿著紅唇不吭聲,眼睛也不看我,我急了,對他大叫,“你說話啊,我姐夫還能回來嗎?”
“……能。”
他黯啞的回應,聲音低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