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偏著頭認真的打量著郭香荷,總覺得郭香荷的臉上若有若無的帶著笑容,這笑容有點礙眼。
就像對方把他當成傻子一般看待。
如果早知道郭香荷有這麼深的底蘊,之前在安陽城的時候不那麼瞧不起郭香荷,說不定現在關係會好很多,一切都是因為瞧不起人引起的。
在心底歎息,難道真的是他見識太短了。
鎮上的人對郭香荷做生意的事情好像都很讚賞,他不明白,一個女子做生意有什麼值得讚賞的,難道不知道禮義廉恥?
收回思緒看向郭香荷道:“四十兩銀子太少了一點,而且我分出去一半後才二十兩銀子,遠遠少於我之前的預期。”
郭香荷不鹹不淡道:“你之前預期還是六十兩銀子呢,可惜沒有人買,現在你是跟我在談生意,店麵你覺得劃算就賣,覺得不劃算就算了,左右我也不是一定要買,而且不徇私,說句公道話,店麵是你爹留下來的,你們是兩兄弟,理所當然一人一半,這個不管說到什麼地方相信都會有人支持的,再者!你現在還能拿二十兩銀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店麵賣不出去,這二十兩銀子你都沒有,繼續耗下去,這對我們是一點影響都沒有,生意你搶不走我幹爹的,在鎮上的人緣關係也沒有幹爹好,你想想繼續待下去你劃算麼?”
說到這裏,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白術,接著道:“如果我是你,拿著銀子就直接離開,找一個新的地方買一處小宅子,或者租一處房子,你還可以行醫救人,隻要品行端正好好做人,以後一樣受到大家的愛戴,前途你是一片光明,也好比現在這般,如同喪家之犬被人唾棄。”
這些話都是心裏話,白術如今這樣還真的像喪家之犬。
白術咬著牙,對郭香荷說的這些話很不滿,但又不敢輕舉妄動。
花氏卻惡狠狠的瞪著郭香荷,說他們是喪家之犬,這話也太難聽了吧。
郭香荷笑看著兩人,對兩人的表情都視若無睹,兩人現在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生意該怎麼談。
白術還是不死心道:“四十五兩銀子。”
郭香荷直接搖頭,態度很堅決;“我說了我不會多出錢,一文錢都不想多出,你要清楚,現在這店麵值不值這麼多錢,這麼說吧,你們來鎮上也一段時間了,很清楚鎮上如果再來其他的生意肯定是不好做的,現在的鎮上什麼都不缺,四周的人也都認準了老店,就我們這個店鋪,之前的老板可是虧得血本無歸,本以為賣酒生意好,結果大家習慣去隔壁的酒館,縱然酒館的酒味道沒有那麼好,但習慣可懂?”
白術黑著臉,心裏很清楚郭香荷說的都是對的,鎮上的人都習慣了,就比如他開藥堂,就算沒有大家知道那一茬的事,也不會有人選擇他。
這也是他動了要離開小鎮的理由。
“你這一口價讓人很難辦。”白術皺眉說道。
不講一點價錢下去,心裏總是不舒坦的。
買賣嘛,不都是討價還價,郭香荷這種一口價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白大夫和白及都沒說話,這件事情既然交給了郭香荷,那麼郭香荷來處理是最好的。
花氏也算是看出來了,郭香荷是鐵了心最多出四十兩銀子,繼續說下去,就害怕郭香荷四十兩銀子都不出了。
偷偷扯了扯白術的衣袖,低聲道:“拿了銀子我們走吧。”
剛才郭香荷提出的建議的確是一條不錯的出路,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安陽城徹底的待不下去了,唯一的隻能換地方生活了。
白術最終長歎一聲,價錢肯定是講不上去了,也隻能認命了。
“房契在你幹爹那裏,該怎麼交接是你們的事情我不管,你給我二十兩銀子就成。”
現在的他很疲憊,不想繼續逗留下去。
白大夫站了起來,從後院取出一個小盒子,接著拿到了郭香荷麵前。
“這裏麵是房契,我先交給你,雖然我是你幹爹,但銀子還是要給我的。”
當著白術的麵還是要做戲做全套。
郭香荷笑笑,把盒子拿過去打開看了裏麵的房契,的確是對麵藥堂的。
她很爽快的拿出了四張銀票,銀票是十兩銀子一張的。
“白字黑子還是要寫清楚,以防以後你回來吵鬧。”她看著白術,並沒有急著把銀票給白術。
鎮上的人多數都離開了,隻有隔壁酒館還開著,白及去酒館叫掌櫃和夥計過來作見證。
白術本想留一個小心機,結果看郭香荷把他防得死死的,哀歎一聲。
遇到的果真是個狠茬子。
有了大家的見證,白紙黑字寫清楚了。
郭香荷當著大家的麵給了兩張十兩的銀票給白術,剩下兩張給了白大夫。
白術和花氏拿了銀票根本就沒有逗留,當時就收拾東西離開,對兩人來說,這個鎮上發生的一切都是不愉快的。
來到鎮上這麼久,也沒感受到大家的善意。
甚至,連一個病人都沒有瞧過病。
現在拿到銀子可以離開,將來也不想回來了。
兩人都很明白,就算他們擠走了白大夫,也會成為這個鎮上最不受歡迎的人。
一群生活在土旮旯的人,居然這麼團結!
給酒館的掌櫃和夥計道謝之後,大家離開。
白大夫見大家一走,直接把銀票遞給了郭香荷,而郭香荷也把盒子還給了白大夫。
白及長出了一口氣,心情特別好:“總算了卻了這件事情,隻是沒想到白術和花氏趁著天黑就走了。”
現在外麵天黑了,兩人連一晚都不想待下去,可見有多想離開這裏。
郭香荷看了一眼對麵禁閉大門的藥堂,笑了笑:“兩人本就是為了銀子來鎮上,既然店麵賺不到錢,現在兩人拿到銀子離開,也是能理解的。”
白大夫心情有點沉重,疲憊的歎息一聲:“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才成親那會,花氏也不是這麼急功近利的人,以前我們還是有兄弟之情的,隻可惜現在鬧成這般,可悲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