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沉默了,郭香荷的每一句話就像是匕首一般戳中了她的心。
是啊,她現在在這裏同情別人,但又有誰來同情她們?別人在害她們一家的時候可沒有一點點心慈手軟,她自己則在這裏想著怎麼去原諒別人。
苦笑一聲愧疚道:“是娘親太軟了,想著得饒人處且饒人。”
郭香荷兩世經曆了太多的事情,早就看清楚了人的本性。
嚴肅道:“娘親以後莫要說原諒的話,犯了錯就該接受懲罰,要不然要官府有什麼用?朱氏,郭老太太,郭長海他們做的事情,我問你那一件值得原諒?我們一家能夠安然到現在,究竟是因為心慈手軟走過來的,還是我們堅定了心?我們從來沒有主動去惹過任何人,沒有主動去害過任何人,這一點就足夠了。”
這些話都很有道理,吳氏被徹底的說服。
她們從未找過別人麻煩,一直都是別人在找她們麻煩。
所以不存在內疚不內疚的。
“我懂你說的意思了,香荷你比娘親活得明白。”
郭香荷勾起唇角笑笑:“我們以前被人欺負太慘了,就是因為軟弱,現在想想做人嘛幹嘛老是當濫好人,結果被人欺負。”
吳氏點著頭很讚同郭香荷說的這話,當濫好人就必須被人欺負,這一點似乎沒辦法逃脫。
心存善良的人不多。
郭長江不在家,晚上祠堂那邊自然隻能郭香荷去了。
春花嬸好奇得很,她不是郭家人,打算站在外麵看一下熱鬧。
所以在郭香荷家門口等著郭香荷陪著她一起去。
村子裏麵得到消息的人都來了祠堂,這是大事情,而大家議論最多的還是朱氏一下子從鄉下村婦變成了富貴人家的夫人。
畢竟她們可是聽到跟在朱氏身邊的兩位小廝,喊朱氏夫人。
這是大事情,大家都紛紛的期待接下來的後續。
郭常懷和郭家的幾位年邁的族親坐在正堂之上。
朱氏站在一旁,而郭長海一家大概覺得沒臉見人,並沒有人到現場,倒是郭小山低著頭站在一旁。
郭常懷環顧了一圈,發現大多數人都來了,四周的燭火搖曳,祠堂裏麵供奉的靈牌被火光映照得清晰無比。
“今個叫大夥來主要是商量朱氏的事情,相信大夥都聽說了朱氏的事。”
村子裏傳播消息很快,大部分人的確都知道了朱氏的事情。
一個個紛紛點頭,表示已經知道。
郭常懷繼續道:“朱氏畢竟是丟了大家的臉麵,下午的時候我也問了朱氏,她願意拿出五兩銀子來賠償給大家。”
村子裏頓時嘩然起來。
五兩銀子可不算少,朱氏一下子拿出五兩銀子也算是大手筆了。
郭常懷見大家議論紛紛道:“方才我跟幾位叔公商量了,朱氏如今跟郭長海已經和離,也算不得我們郭家人,幾位叔公的意思是五兩銀子賠償拿著,然後用這錢修繕祠堂。”
村子裏的人更是議論紛紛,大家都有些搖擺不定,畢竟五兩銀子可不算少。
半響,大夥才徹底的安靜下來。
而郭常懷對著朱氏道:“你有什麼想對大家說的。”
還是要聽聽朱氏的話才好,畢竟大夥要的是一句道歉。
朱氏眼神很平和的看了一圈大夥,對郭香荷一家她有內疚感,但對村子裏麵的人卻沒有多少內疚。
但還是道:“之前我做了很多事情對不起大家,現在我跟郭長海恩斷義絕,往後也不會回到這裏,銀子不算多,但也是我身上能拿得出來的了,賠償給大家也算是我的心意。”
她就五十兩銀子,算下來在郭長海那裏花了二十兩銀子,這裏花掉五兩銀子,剩下的二十五兩還得去給郭大山幾兩銀子,剩下的錢便是給郭小山安家的。
所以每一文錢都必須精打細算。
村子裏麵的人都知道朱氏跟郭長海和離了,也就是說朱氏現在也不是郭家人。
郭香荷靜靜的看著朱氏,然後看向了一旁低垂著腦袋的郭小山,眼神很平和。
她並沒有多餘的想法,朱氏離開或許是最好的。
隻是她不願意說,村子裏麵的人卻要她說話。
大花嬸衝著郭香荷道:“香荷你倒是說句話,這件事情該怎麼處理。”
現在在村子裏麵,郭香荷的意見是很重要的。
村子裏麵的人都要給郭香荷麵子。
所以大花嬸問郭香荷的意見也是正常不過的。
郭香荷笑笑站了起來,瞄了一眼朱氏道:“大夥決定就是了,我們家都沒意見。”
大花嬸卻不想這麼輕易的放過郭香荷,笑道:“香荷可別這樣說啊,現在村子裏麵的人都沒什麼主意,大夥就想聽聽你心中怎麼想的,朱氏對你們家可做了很多事啊,難道你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郭香荷麵色微沉,她不是因為朱氏的事情不悅,而是大花嬸,明顯在這挑撥。
她是一個輕易被挑撥的人麼?實在是可笑。
淡淡的看了一眼大花嬸道:“我呢很記仇這一點沒錯,到現在都還記恨著朱氏,但記恨歸記恨,這人家現在沒招惹我,我總不能為難人家不是,這樣的話,跟她又有什麼區別?”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
郭常懷明顯感受到了郭香荷的不愉快,也在中間打岔道:“大花你別搗亂。”
大花嬸笑道:“我可沒搗亂,我不過是很真誠的問問香荷的意見,怎麼就叫搗亂了呢。”
郭香荷深吸一口氣,調解了一下心情,笑看著大花嬸:“大花嬸說的沒錯,這的確不叫搗亂,這麼說吧,朱氏願意賠償五兩銀子,證明她是真心想要道歉,而且馬上要離開村子了,以後跟我們也沒關係,對外,咱們能說她已經不是郭家人,自然不會丟了郭家的臉麵,今晚就把朱氏逐出族譜,如此以後外麵的傳言再難聽也跟我們沒關係。”
她說完看了一眼朱氏,發現朱氏正用詫異的眼神看著她。
兩人目光交錯,郭香荷依舊很平靜。
“另外,常懷叔說的把銀錢用來修繕祠堂我也是讚同的,我們族的祠堂是有些破舊了,既然要修繕就要修繕得風光體麵一點,五兩銀子估計也不夠,我以我爹的名義再出二兩銀子,族親中願意出錢的也可以,多少都是心意,到時候會立功德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