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西山野川已逐漸被朝廷勢力侵占控製,在縱然集結西山野川諸部全部力量也很難擋住朝廷高手的現實情況下,逃離大奉境內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反正自取納呂方破釜沉舟,奪取成都府的建議起,西山野川內的這個寨子,也沒有多少實際意義了。非要說有,那也是寨子裏耕種的那些土豆田。
很快,山寨內眾人都打包好細軟,集結後,蔓延如火龍般,往更西邊深山裏去。
梁思琪、陳幼熙、竹兒……也在其中。
……
在離著西山野川山寨還有數十裏處。
榮王梁釋等數十高手在荒野中盤膝休憩。
皇帝不差餓兵。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其實吳鉤和打更人裏麵的那些來自江湖的高手就沒了往昔那股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狠勁,同時也沒了那股為金銀珠寶刀口舔血的執著。
可能是不差錢了,也可能是生活滋潤,覺得留著這條命享受更好。總之不管能不能完成任務,隻要不犯大錯,這個飯碗都能端到動彈不得的那天。
他們完全可以選擇連夜趕路殺到山寨去,可當梁釋下令暫做休息時,並沒有任何人提出其他意見。
總之就算發生什麼意外,也有榮王殿下頂著,總不至於要他們來背黑鍋的。
“王爺!堂主!”
隻這時,卻是有道身影自黑夜中飛速掠來。
是吳鉤的暗探。
到麵前時,在梁釋的麵前單膝跪下。
而梁釋的身邊,既是這成都郡吳鉤暗堂的堂主,又稱吳鉤使。
至於梁釋身邊剩下的幾位天幹,此時隻是分別靜靜坐在離梁釋幾丈遠處,隱隱將梁釋保保護在內。
雖然,這天下大概可能本沒有人能夠對梁釋造成什麼威脅。
唯有青龍,能坐在梁釋的左側。
見著這探子來報,成都郡的吳鉤使卻並不敢問話,隻是偏頭看向梁釋。
梁釋淡淡開口,“何事?”
探子這才稟道:“剛剛探知,西山野川山寨內餘孽有所動靜。火把綿延,往西邊而去。”
“西邊?”
梁釋皺了皺眉,心裏暗忖。
西山野川再往西,那可就不是大渝的地盤了。
“另外,寨內還有一隻人手往東而來。似高手雲集,斬殺了咱們不好探子。”
探子接著說道。
梁釋的眉頭頓時皺得更深起來。
他的臉大多數時候都是古井無波的,而露出這副模樣,隻能說明他對此事非長上心。
“高手雲集?你的意思是,那些餘孽分成了兩部分?高手往東而來,其餘人往西去了?”
梁釋問道。
“是。”
探子答道。
梁釋的臉色又恢複了正常,隻自言自語般說了句,“看來他們也是知道我們在往這邊趕了,莫非是想要以高手來抵擋我們,為其他人爭取時間逃出大渝國境去?”
話說到末尾,才看向旁邊的成都郡吳鉤使。
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的成都郡吳鉤使名為魏亥,平平無奇的外表,看起來五十歲許年紀。
單單論氣場而言,他可能還不如他麾下的那些高手。
但是手段,卻是讓得這些個成都郡的吳鉤暗探們很是談虎色變。
要不然,便不會在上回攻打山寨時遭遇到那麼大的損失,仍然沒有作鳥獸散。
不過,在梁釋的麵前,魏亥的姿態堪稱卑微,他先是麵向梁釋,微微低頭,隨即才低聲答道:“屬下以為,王爺分析得正是。”
“那你以為咱們當如何?”
梁釋卻是問他。
魏亥稍作沉默,才答道:“屬下以為,既然他們分作兩支,那咱們亦可以分作兩支。一支前去追捕那些打算逃出咱們大渝國境的餘孽,另一支……可去襲殺那些餘孽中的高手。”
“襲殺……”
梁釋的聲音忽然有些低沉,“你有把握?”
魏亥的眼皮子微微抽搐了下。
上回對山寨的攻堅戰,在眾多高手之中,他的戰鬥力雖然並不亮眼,但這不妨礙他見識到呂方的厲害。
還有那神奇的、帶著火藥味的神秘武器。
這回,他們的戰鬥力較之上次不遑多讓,可要是分兵的話……他不得不考慮到時候是否會是送羊入虎口。
“屬下全憑王爺號令!”
想不出萬全主意的情況下,魏亥索性說道。
在他們這群人裏,梁釋不僅僅隻是身份地位最高,也隻有他,才有擋住呂方的可能。
“隻要能把這些餘孽中的高手滅掉,剩下的那些人,也不過是沒牙的老虎而已。”
梁釋淡淡說道。
“王爺高見。”
魏亥連忙捧了句。
又說:“那咱們這便去尋找他們?”
“找?”
梁釋卻是冷笑,“有半截刀王承陽在,就你手下那些個廢物,能夠發現他們離開寨子都已經是走了狗屎運了。除非派去大量人手,否則不過是白白送命給他而已。與其去找,不如想想他們會去哪裏。”
魏亥又是沉默下去。
“嘶……”
半晌,才突然倒吸了口涼氣,帶著些古怪之色道:“王爺,若是他們這些人是想攔住我們的話,分明可以在山寨內等我們殺過去,但他們卻是跑了出來。他們會不會是……另有企圖?”
“要麼,是來找我們。要麼……”
梁釋的神色也終是變得有些幽幽起來,“就是打算要離開大渝,想在最後的時間,讓咱們大渝朝廷丟盡臉麵了。”
“難道他們還想襲殺成都府!”
魏亥驚呼出聲。
一時間,連旁邊的人都驚訝萬分地看向他和梁釋。
若魏亥推測是真,那不得不說,那些前朝餘孽的膽子也太大了。
“回成都府!”
梁釋並沒有回答魏亥的話,但他的行動,已然能夠說明問題。
眾人見著梁釋站起了身子,都紛紛站起身來。
一個個麵色都是有些凝重。
雖說那些前朝餘孽未必就是往成都府去的,甚至可能是虛晃一槍,隻求離開大渝國境,但若是他們是真去了成都府,到時候在裏邊大開殺戒,可就誰都擔不起責任。
就算榮王梁釋,也未必輕鬆。
因為那樣的話,朝廷的臉麵是真的丟盡了。
當下,眾人都跟在梁釋的後麵,往西山野川外折返。
隻誰也沒有注意到,梁釋的眼中除去些許驚訝之色以外,並沒有半點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