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業是何家長子長孫,又是小福寶的大哥,本來他該最忙的,可如今,全家最閑的就是他。
他連門都不能出,除非有合理理由。
這天,小福寶來家裏,何承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妹妹,鋪子裏忙嗎?”
“忙啊!”
“那你還要進宮嗎?”
“要啊。”小福寶一邊收拾手上的東西,一邊慢條斯理地回答他,“宮門一開,我就進宮,先去鳳萊宮伺候皇後娘娘,然後再去春佑宮陪秦安公主說說話,得了空才能去太醫院吃個午飯再出宮,不過每次都被秦安公主抓著說話,在她那用的午膳。”
自上次差點出事,秦安安分了很多。
現在是求她出宮她都不願意出去,不但不出去,也不肯再召趙文進宮。
其實宮裏的女性一輩子被關在裏麵,也能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秦安回歸宮裏女性的生活,倒也沒什麼,就是她性子這麼一變,皇帝和皇後都擔心,總是交代小福寶要多去看看她,陪她說話。
秦安見著小福寶,分外親近,也愛跟她說體已話。
就算每天見麵,也有說不完的話題,導致小福寶出宮的時間總是一拖再拖。
何承業剛要開口說話,小福寶就打斷了他。
“大哥,您就安心在家裏待著吧。鋪裏有爹、二叔和哥哥們,家裏有娘和二嬸子他們,就連奶幫著打理事務,你在不在都不要緊。”
“可是我……”
何承業話未說完,春竹就帶著人進來了。
小福寶連忙上前去扶她:“嫂子,不是叫你臥床休息嘛,你怎麼起來了!”
“天天躺著,太累了。我天生勞碌命,不讓我下床做點事,我心裏悶得慌。”春竹一邊說,一邊從身後的丫鬟手上接過一盤點心,放在桌上,“我特地做的家鄉小吃,快嚐嚐。”
何承業一聽,臉色都變了,“你竟然跑到廚房去幹活了?”
小福寶見他慌了神,笑道:“大哥,你還鬧著出門不?你看看,你在家,嫂子都趁你不注意去廚房幹活,你若出個門,隻怕嫂子後腳就跟出去找事做去了。”
說到這裏,小福寶收住了方才的笑意,正色對春竹說:“嫂子,您這是頭胎,前三個月胎極不穩,你又摔了一跤,有小產跡象。此時若不好好保胎,到時候萬一我大侄子有個好歹,看你怎麼向我大哥交代!”
小福寶這話說得極重,春竹也被唬住了,連忙坐下,伸手摸了摸肚子,討好地笑笑,對何承業說:“我啥也沒幹,就是去廚房把點心端出來而已。”
知道她在扯謊,小福寶和何承業都沒有點破她,連哄帶騙地把她弄回屋子休息。
等春竹睡下,他們才離開。
何承業緊張地問小福寶:“你嫂子不要緊吧。”
“放心吧,大哥,有我在,大侄子肯定沒事的!”小福寶拍著胸膛保證。
何承業長長地舒了口氣,“那就好。”
“大哥,爹娘要你留在家裏,就是為了照顧好嫂子和他肚子裏的孩子。你再忍忍吧,再過半個月,等嫂子的胎相穩住了,你再出門幹活也不遲。”
“知道了,我現在啥事也不幹,就守著你嫂子。”
這事說起來,還是半個月前的事。
因何家有了新善舉之後,何家藥鋪忙得不可開交,就連過年都沒什麼準備,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了個團圓飯,就這麼過去了。
大部分時間,何家都在進貨出貨理貨開藥撿藥培訓女大夫的事上,就連春竹懷孕這麼大的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直到過完了年,春竹上街去買菜,不知怎地摔了一跤流了血,請了大夫來看,才知道自己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
何家上下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小福寶和白大夫兩個人親自給她看診,才確信她和胎兒無事,但需要安心靜養至少一個月。
春竹是個閑不住的,稍微感覺好點就要下床幹活。
何家索性讓何承業留在家裏陪她,啥事都不做,就盯著她休養。
所以,雖然何承業成天喊著要去藥鋪做事,實則他壓根不敢出門,就是為了看著春竹。
小福寶安慰了何承業幾句後,忽然想起一件事。
“大哥,嫂子天天在家躺著,也是悶了些,不如請人來家裏唱唱戲,讓嫂子聽戲,解解悶。”
“聽戲?”何承業再沒見識,也知道,家中女子保胎時,要靜養,請戲班子來,又吵又鬧的,哪裏能叫人休息。
小福寶抿著嘴笑。
她是想讓她的大侄子早就接受胎教而已,順便讓春竹解悶。
隻是這個理念說給何承業聽,怕他不能接受,所以她換了種說法。
“孕婦總悶在家裏,心情煩躁,對胎兒不好。皇後娘娘在後宮,無聊的時候,也會傳人來唱戲的。偶爾聽聽,心情愉悅,對孩子也是好的。”
何承業一聽,連皇後也是如此,便無異議。
小福寶又說:“再說了,自家請來唱戲的,你叫他唱他就唱,你叫他停他就停。嫂子什麼時候想聽就讓人家唱兩句,想睡就讓他們停下,隔遠些,順著風聽聽小曲,挺舒服的。”
何承業一聽,來勁了。
“那我多請幾個,換不同的曲風來聽,保證你嫂子高興!”
“行啊!”小福寶見時間不早了,她還要趕去別苑上課,便起身要走。
出門前,她還聽到何承業跟身邊的人商量,“過兩日叫我四弟、五弟來,讓他們來場打戲,吼兩嗓子,保證聽得帶勁!”
小福寶捂著嘴偷笑。
何承木和何承田幾乎是賦閑在家,平時沒事就在家裏過過招。
打得多了,索性也唱上兩嗓子,哄家裏大人高興。
何承業也很喜歡聽他們唱,偶爾有空,還會在家裏點戲。
今年過年,他還特地點了兩出,讓何承木和何承田演了一場。
一提到何承田,小福寶不由想到馬上就要舉辦的武狀元考試。
按常理,科舉結束後便是武狀元考試。
後來因為國師說要抽簽選出太子妃,是喜事,不宜舞刀弄槍的,武狀元的事就漸漸地往後推了。
期間,上官子騫給何承木和何承田安排了一些事情,他們出去跑跑腿,沒幾日就回來,又閑在家裏。
沒人知道他們幹了什麼,也沒人去問。
小福寶細心發現,每每他們或者司徒夜消失了幾天後,過不了多久,朝廷就會有動蕩。
或是有人被查,或是有人被問責,這些人,都是太子的人。
小福寶隱約覺得,上官子騫現在開始對太子動手了。
上回秦安的事,擺明了是太子手筆,皇帝隱而不發,卻遲遲不給他選太子妃,可見是對太子不滿,但又下不了決心廢了他。
上官子騫選擇這個時候動手,時機真是好之又好。
如今何家和司徒夜已是堅定地站在上官子騫這邊,小福寶暗想,就算她不站隊,在外人眼裏看來,她也是站了隊的。
如此,也隻能希望上官子騫成功了。
何家其他人倒是沒想太多,他們就盼著何承田參加考試,若是能考上武狀元,也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何福興甚至跟餘明娘商量過,如果何福田考上了武狀元,他們要回大溝村修祖墳呢。
一想到這裏,小福寶就急匆匆地往家裏趕。
有些日子沒跟他們坐下來好好說話,也該關心一下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