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心裏分外的複雜,一方麵,知道自家子孫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有些愧疚,另外一方麵也是看出皇帝對雲溪的感情,遠遠超過國公府,有些心酸,還有些羨慕。可到底不能讓這個外孫和國公府離了心。
國公府在現在這個位置上,不能倒,一旦倒了,便是萬劫不複!他是皇帝的娘家人,注定隻能站在皇帝的身後,一旦被舍棄,便沒了活路。這些他都知道,因為知道所以來了。但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這份不舒服不能對著齊衡,便隻能對著雲溪了。
齊衡目光微微變了變,看著跪在地上的齊衛,許久才歎息一聲道:“行,就交給你了,若是不讓我滿意,我便會用自己的方法,你聽好了,表哥!”
齊衛重重的點了點頭,即便不知道齊衡做了什麼,不過他明白,他這個表弟的手段定然更加的慘烈,這定然不是他和他爺爺能承受的。見齊國公還想說什麼,齊衛急忙阻止,拉著他向外走去,這會齊衡在氣頭上,說什麼都是錯,一切等她消氣了再說。
除了禦書房,齊國公的臉色滄桑了很多,許久才道:“你說,那丫頭何德何能,能夠得到……”後麵的話齊國公沒說,但是話裏的意思齊衛聽懂了。
過了好一會,齊衛才道:“爺爺,若是尋常時間見到表弟時,你一般會說什麼?”
齊國公沒明白他的意思,不過還是道:“肯定交代他一些國事,或者需要注意的事情!”
齊衛點頭道:“對,我們見到他說的都是國事,但是雲溪見到了,隻會在乎表弟是不是瘦了,是不是累了,是不是生病了!這麼說,爺爺,你明白嗎?”
齊國公頓了一下,隨後怒道:“婦人之仁!若隻關心這些,國事怎麼辦?”
齊衛無聲的笑了笑,隨後語帶羨慕的道:“是呀,國事怎麼辦?雪災她給預防方案,瘟疫她給治療方子,知道表弟需要錢,她就送賺錢的法子,知道將士傷亡高,她就送外傷的方子,她不在表弟麵前說國事,可她該做的都做了!不僅做了,而且不要任何回報,不求官爵,不求錢財,願意給她,她就要,不給,她也沒關係。爺爺呀,換成是你,在他和我們之間,你會選擇誰?”
他之前其實也不懂,不過見齊衡那麼上心,便跟著打聽了,從小六子那裏,從李智那裏,從周圍人的口中,拚湊出了二人的相處方式。說實話,其實連他都羨慕,甚至嫉妒,若是有一個人這麼對他,他也願意掏心掏肺的,這種感情誰不想要。
非親非故,卻遠超過一個親人。他自問對他表弟不錯,可這裏麵卻免不了有私心,他希望在國公府的同輩裏有所表現,所以需要表弟對他的認可,從未為他爭取更多。而他爺爺雖然也疼齊衡這個外孫,可更多的是為了國公府的未來,他們在做任何事時,首先會先從自己在意的事情出發,所謂的親情裏,摻雜著利益。
他表弟自小長在宮裏,早就見慣了這種虛偽的感情,也是因為這樣,他想要的更純粹,而雲溪就是這樣一個存在,這也是他們和雲溪最大的區別。
齊國公動了動唇,最終沒能說出違心的話,隻能長歎一聲,向國公府走去。今日這事,若是不給一個交代,皇帝那邊不會善罷甘休。
等回到府裏,聽說了那旨意,臉色不由黑了,若不是齊衛扶著,齊國公甚至有些站不住,這是在明晃晃的打國公府的臉呀。好在那聖旨是沒有公開說,除了府裏的人,其他人還不知道。隻不過若是不趕快給結果,對方怕是就會大張旗鼓的來了。這麼一想,除了心痛,還有一些急切。
那國公府的小姐自從領了聖旨便開始哭,不是說不想嫁給齊衡,對於那樣一個俊秀的表弟,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可她一個國公府的嫡小姐,進宮做個貴人,那不是打臉這麼簡單,而是明顯的被皇上嫌棄。進了宮,若是沒有任何寵愛,那日子可想而知。
還沒等她找到辦法,便被怒氣衝衝進來的國公爺打了一巴掌。對齊國公而言,不能帶來榮光,隻會惹事的孫女,還不如沒有。
國公府裏怎麼樣的兵荒馬亂,雲溪不知道,她隻知道第二天有人送了五千兩銀子來,那些打手們,還在柳記麵前磕頭認錯了,這事之後,也讓柳記的名氣再上升一節,讓原本有些蠢蠢欲動的人,瞬間收回了心思。
這樣一件事,也讓一些人對雲溪有些感興趣了,畢竟能讓國公府吃癟的人,他們怎麼能不好奇。
也是猜到會這樣,齊衡對那位‘表姐’簡直要恨死。
柳記的一個包廂裏,齊衛帶著一個蒙著麵紗的女子在裏麵等著,待雲溪進去之後,那女子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雙眸子裏閃過一絲恨意,更多的是後悔。可不管怎麼樣,齊國公讓她過來道歉,她就隻能道歉,即便這隻是個平民,也隻能跪下來磕頭!
見此情形,雲溪便知道了這女子是誰了,對於這事,她除了開始有些驚訝,其他就沒什麼反應了,畢竟弄壞的東西有人賠,鋪子也沒受什麼影響,她沒吃虧。
不過無緣無故被人這樣對待,惱怒還是有的,所以這一跪,她便受了,想來是她那個弟弟使的力,要是她拒絕,豈不是對不起弟弟的心意。
不過國公府的麵子也不是她能按在地上摩擦的,既然已經受了大禮,這事便這麼算了。
“雲妹妹,這次賠的錢,全是我這個不成器的妹子的私房錢,想來這一次她得到教訓了!”齊衛幫著說了一句,不過也是覺得這懲罰夠了。這時代的女子若是沒有嫁妝銀子,在婆家很難立的起來,賠的五千兩,基本上把他這個妹妹手裏的銀子掏幹了,哪怕以後國公府願意添一點,那也不會太多,畢竟國公府的孫子輩不少,孫女也不少,不會為了一個人多給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