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公公前來提醒陛下將在不久之後移駕朝陽宮時,君宇宸才幕然發現自己竟與這隻有兩麵之緣的女子相處如此之久,這倒是第一次,想來剛剛自己的舉動已經讓毅風很是驚訝吧!
在前往朝陽宮的路上,兩人都一路無言,在夜幕下,一個清麗少女推著少年慢慢走著,在身後幾位看來是那般的和諧。
不知不覺,朝陽宮已近在眼前,端坐在輪椅上的白衣公子輕輕的擺了擺手,清冷的聲音飄入語諾耳中:“語諾,在這裏停下吧!讓毅風來推便可,剛剛謝謝你。”
少女聽到白衣男子的話語之後,微微一愣,隨即了然於心,淡然的感激一笑,從身後走到白衣公子的麵前道:“君宇宸,今天見到你我很高興,謝謝你。”
看著少女巧笑嫣然的麵容,白衣男子淡淡一笑,眼眸裏滿滿的暖意:“先進去吧!我稍後也會進去的。”
“好,那我先進去了。”語諾笑道。
君宇宸看著語諾步入了朝陽宮後,嘴角的笑意慢慢隱去,一雙水眸深深注視著慢慢消失在殿內的倩影。
“羽墨那邊可有消息了。”淡淡的語氣,卻有山雨欲來的不耐,一旁的毅風一時沒有明白自家主子這是何意,竟有些回不上話了。愣在當場。
“主子指的是?”毅風恭敬問道。
“語諾的身份來曆背景他可查清楚了。”君宇宸冷冷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眼裏盡是冷意。
“稟主子,還沒有消息。”毅風沉聲道。
“嗬嗬,看來這羽墨是要回爐再造了。你告訴他,我再給他三天時間,再查不出來,就讓他再回暗閣接受考驗吧。”
“是,主子。”
“我們也進去吧。”君宇宸斂了斂心神,淡淡說道。
而當語諾步入朝陽宮時,大多數的官員使臣也已經落坐恭敬的等待宣帝的駕臨,秦天諾則在自斟自飲,微微低著頭,一時竟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到已走進殿中的語諾。當語諾走到秦天諾的位置時,一股酒味飄入語諾的鼻中,甚是濃重。語諾看向坐在一旁的秦天諾,墨色的長發遮掩了男子此時的表情,隻流露出淡淡的落寞。
“秦大哥,你怎麼了?怎麼喝這麼多的酒?”語諾擔心的拍著男子的肩膀,語氣中滿是疑惑。
“嗬嗬,語諾回來了。禦花園可是繁花似錦啊!讓你流連了這般久。”秦天諾抬頭對著少女微微一笑,半垂的眼眸裏卻閃過淩厲的怒意。想到剛剛隱在暗處的侍衛回來稟告說語諾小姐與君相在禦花園相談甚歡,兩人相攜漫步。聽著侍衛的稟告,秦天諾本來平靜的心湖慢慢的泛起怒意,令他煩躁異常。
“禦花園的夜幕下沒有什麼好看的,我隻是在涼亭中靜靜的坐了一會兒。讓秦大哥擔心了,倒是語諾的不是了。”語諾看著男子溫和的麵容,卻暗暗感覺到身旁男子所釋放出來的冷意,定了定神,語諾淡然應道。
在話語裏,語諾特意隱去了在禦花園和君宇宸相遇的事情,她心裏下意識的不想秦天諾知道這件事。便也就沒說了。
秦天諾聽了語諾的回答,神色一暗:“原來如此,倒是秦大哥誤會了。”
語諾低眉,斂了斂眼簾,靜默片刻,望了望一旁的墨衣男子,不再言語。
語諾並不知道自己隻是走開了一會兒,秦大哥對自己的態度為什麼就變化如此之大,語諾自問自己並不是一個主動的人,所以當發現秦天諾生氣時,她自然而然的選擇了沉默。
正當兩人相顧無言之時,那一抹白色再次吸引了語諾的視線,語諾眼眸裏微微點點的流露淡淡的笑意,看著殿中那抹純白,那般遺世獨立,不露自威。殿中此刻靜的出奇,隻有輪椅劃動的聲音,君宇宸緩緩進入殿中,便是隻是這樣坐著,此刻一身純白朝服的清雅男子也能輕易奪走眾人的視線與目光。
君宇宸身為百官之首,自然是坐在最前麵的,即使君宇宸來的晚也依然為他獨留了最前麵的位置,在靖洛國內,此刻身坐輪椅隻上的白衣少年右相的身份足以淩駕於所有的朝臣使節,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君宇宸抬頭輕輕一瞥,當對上那雙清澈雙眸,嘴角就不自覺的勾起一抹淡笑,兩人在不經意間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語諾自然明白,兩人認識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隻是語諾不免詫異,君宇宸身為靖洛右相,百官之首,進入殿中之後,竟無任何一名靖洛官員上前和他攀談,而那白衣如雪的清雅男子似乎習以為常,神色淡淡的品嚐著桌上的點心,好似著殿中的喧囂都與他無關。
在殿中斷斷續續的談笑聲中,一道尖細的聲音傳入殿中,讓大殿上的官員使節神色為之一緊:“皇上駕到。”
一旁喝著酒的秦天諾聽到這尖細的通報聲,本來滿是醉意的眼裏,現在卻一片的清明,不由讓語諾懷疑剛剛那個醉酒的秦天諾是否存在。語諾默默收回了注視秦天諾的目光。把目光投向了今晚宴會的主人——靖洛宣帝。
當語諾第一眼見到那王座上的尊貴男人時,心不自覺的猛然一痛,有絲絲的恨意由心中悄然而生,宣帝牽著一身華服的皇後威嚴的進入眾人的視線。文武百官齊齊站了起來,恭敬的禮視這靖洛最尊貴的兩人。
宣帝明黃的寬大龍袍輕風飄揚,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霸氣與尊貴,那是處於王位上的帝王的冰冷氣質,睿智敏銳,牽著皇後,嚴肅的麵容中流露出得體的微笑。慢慢走向那白玉台階上那個至尊位置。
語諾眼光靜靜的落在宣帝的身上,眼中閃過疑惑,為什麼自己會覺得眼前的男人這般熟悉,心中洶湧的情緒讓她有了幾分的煩躁。壓下心裏的煩躁不安,語諾收斂了一下情緒,淡淡斂眉,不在去看大殿上的尊貴帝王。
君宇宸靜靜的坐在那裏,那般遺世獨立,隻是清冷的眼眸卻看向了那一抹清麗的身影,專注,透著一絲的寵溺。看著她悄然輕皺眉頭,看宣帝時眼裏的疑惑和恨意君宇宸清冷的眼裏閃過一絲精光。
宣帝牽著皇後走向那白玉台階,翩然轉身,君臨天下,霸氣盡顯,一舉一動間具是皇帝的威儀氣度。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除了君宇宸,百官朝拜,使節行禮。
“眾愛卿免禮平身,各位使節免禮。”宣帝華袖一揮,沉聲說道。
宣帝沉穩內斂的眼光掃了一圈,翩然坐下,百官也落了坐,宣帝看到大殿中那淡然端坐的君宇宸,眼裏閃過笑意,宣帝麵帶微笑:“眾位卿家,各國使節,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花神宴,是為了祈福來年的風調雨順,百姓安樂而設的。花神是我靖洛百年來所奉行的守護神,今日這花神宴同時宴邀請了各國的使節,朕希望花神的喜氣也能各位使節的到來而帶回各國……”
宣帝的一席話過後,百官一片相應,具是一片奉承之聲不絕於耳。語諾低頭聽著,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果然不管是那朝那代,這宴會倒是還是千篇一律。
之後便是歌舞表演了,絕美的歌姬在殿中翩翩起舞,琴聲繞良,當真一絕。隻是因為宣帝在此,百官們狀似認真的認真的欣賞著歌舞,這殿中倒是和諧。
隻是一聲沉穩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後,徹底打破了大殿上“和諧”的氣氛。
“宣帝陛下果真如傳言之中說的那般,宅心仁厚,以仁義治天下。隻是最近本王倒是聽說了一個傳言,實在是有損宣帝您的名聲。”男子聲音中滿是真切的關心,俊逸的臉上滿是關切與不平。
本來熱鬧的宴會來了這麼一出,倒是讓人始料未及的,現在整個大殿靜的出奇,在坐的官員麵麵相看,頓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眼前這位一身紫衣的邪魅男子身上。
而此番發話的男子倒是也讓眾人嚇了一跳,發話刁難宣帝的竟是西陵王朝三王爺蕭煜祺。
西陵王爺蕭煜祺可是西陵真正的掌權人,就在不久前,西陵皇帝因急病突然駕崩,頓時西陵群龍無首,人心渙散,年幼的太子此時的年歲並沒有能力親政,朝廷上也因為先皇的駕崩,掀起了一場奪位之戰,然而讓人吃驚的是,真正最後統治西陵的並非是實力雄厚的五王爺,而是這個一身紫衣俊逸邪魅的三王爺。所以現在的蕭煜祺可謂是西陵的真正統治者。位居西陵攝政王之位。現今能在此處,為宣帝的壽辰親自請來祝賀,還真是宣帝也未能想到的。
麵對西陵王爺的突然發難,宣帝臉上閃過一絲惱意,但很快就換上了笑顏,朗聲問道:“不知西陵睿王聽到了一個怎樣的傳言,不如說出來讓大家來評評理。”
紫衣男子勾唇一笑,蕩起一抹邪魅微笑,撫了撫那精致的衣袖,漫不經心的說道:“就在前不久,本王聽到了這樣一個消息,有一個名喚琦念的女子遭人追殺,暈倒在靖洛的管道上,本以為就這樣香消玉隕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女子命不該絕,就被人救走了,隻是現在這個女子依然下落不明。”紫衣男子痛心道。
“陛下可知這個被人追殺的女子的真實身份是誰?”紫衣男子一臉戲謔的看著高位上的尊貴帝王。
朝陽宮此刻靜的可怕,殿中的靖洛官員個個嚇得一身冷汗,誰都沒有勇氣去了解王座上的尊貴男子是怎樣的臉色,因為他們不用看都已經知道結果的。
這睿王是怎麼了,竟在這樣的場合提起宣帝的禁忌。
“睿王這般關心我靖洛的百姓,本皇倒是要在此說一聲多謝了。”低沉的語氣裏有著隱隱的怒氣。
“想來陛下是不知道此女子的身份吧,那就讓本王告訴陛下,這個女子的真實身份是彼國的護國大將軍之女。是將門之後,烈士之後,卻有這樣的遭遇,倒是讓人唏噓啊!”紫衣男子淡然的看著宣帝那已然黑的不能在黑的臉感歎道。
“護國將軍一家已為靖洛英勇捐軀,並沒有什麼遺孤的,是不是睿王有什麼誤會了。”宣帝含怒說道。
“哦,真是這樣,那可能是本王誤聽了傳言,隻是如果不是事實,倒被人這般誤傳,對於宣帝陛下你的名聲也是有很大的影響的。這造謠之人倒是居心叵測啊!”紫衣男子不溫不火的說道,倒是一臉無辜。
“朕謝謝睿王的關心了,至於這個造謠之人朕自會處置,就不勞睿王費心了。”
“兩國本就有著深厚的情意,關心一下宣帝本就是應該的,何來勞煩一說。來,本王敬宣帝一杯,敬祝靖洛來年風調雨順,百姓和樂。”紫衣男子遙遙舉杯,淡笑祝賀,豪邁的喝下了杯中的美酒。
“乘睿王貴言。”即使帝王有意壓下心中怒火,但是還是隱隱聽出了那語氣中的怒意。讓在坐的官員隻想今晚能不來就好了,這宴會還能好好進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