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赤手空拳的手下，光著膀子，費力地拉著一根根纖繩，拖動著河裏的戰船，董川再也沒有了當初接掌清陽營時的意氣風發。
雲超有棗沒棗打三杆子的想法落空了。
齊魯商行的東家，頭不是一般的鐵，不但沒有贖回馬掌櫃和護衛隊員，還經過一段時間的運作，促成了東平軍到清陽縣剿匪！
齊魯商行的東家姓趙，具有皇室血統，這麼尊貴的身份，再加上銀子開道，另外還有董平以及黃通判敲邊鼓，東平府的程知府終於鬆了口。
清陽縣官員的反對，以及那封萬民血書，早就被程知府拋到了腦後。
和齊魯商行東家的友誼相比，清陽縣的老百姓算個屁！
董平可不是董川，他是有備而來。
吸收了董川和齊魯商行護衛隊失敗的教訓，不但帶來了東平軍的水兵，還通過連通東平府和清陽縣的清水河，把東平軍為數不多的戰船全都調了過來。
本來，東平軍是沒有水兵的。
隨著最近幾年大野澤裏土匪越來越多，經過東平府官員的一致同意，東平軍組建了水營。
程知府還特意撥了一批銀子，給東平軍購買了十幾艘戰船。
盡管這些隻是內河的小型戰船，最多也就是裝載幾十名士兵，但和普通的漁船相比，還是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董平有百分之一萬的信心，把南湖水匪打得落花流水！
為了剿滅南湖水匪，齊魯商行的東家出了大力，不僅促成了東平軍出動，還自掏腰包，給東平軍購買了大量的軍資，還派了五百護衛隊員打輔助！
一個商行，先是折損了五百護衛隊員，現在又派出了五百人，可見齊魯商行的實力究竟有多強。
即便是董平，在看到商行護衛隊的裝備之後，也禁不住感到一陣羨慕嫉妒恨。
五百護衛隊員，就有五百匹戰馬，五百副盔甲，還有五百匹馱馬，這麼豪橫的配置，就連東平軍也望塵莫及！
再看東平軍，經過兩次被董川坑爹之後，裝備已經大不如前。
戰馬隻剩下了兩三百匹，運輸輜重的大車也才五百掛不到。
除了基本的刀槍之外，就連弓弩也不齊，連五百弓弩手都湊不出來。
要不是還有十幾隻戰船，以及訓練了一段時間的幾百水兵，董平覺得人家齊魯商行根本就用不著他們，自己就能把南湖水匪給滅了！
南湖之所以有那麼多的濕地，肯定有水源。
水源就是繞著清陽縣流過的清水河。
清水河和南湖之間，有一條不算太寬的河汊子相連。
因為幹旱，這條不知名的河汊子，水量已經不多了，戰船就算再小，也沒辦法劃過去，隻能放空之後，讓力夫拖著前行。
清陽營因為屢次三番出岔子，還失去了武器，被董平懲罰，淪為了地位低下的纖夫，承擔了本應是徭役幹的苦活。
大熱的天，拖著船當纖夫，清陽營士兵的怨言簡直突破了天際。
本來還心向董川的個別人，哢嚓一下，就搖擺到了雲縣尉那一邊。
這一刻，臥底們的努力結出了碩果，哪怕有幾個從東平軍跟著董川過來的家夥，也徹底從心裏接受了雲超，想跟著兄弟們一起，投到愛兵如子的雲縣尉麾下！
從東平府，拖著戰船到南湖，這一路的辛苦，即便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也有些吃不消。
從來沒幹過纖夫這種工作，連三分之一都沒走到，很多人肩膀上的皮肉就磨破了！
即便這麼辛苦，潛伏在眾人中的訓導官還不忘進行革命主義教育。
“可能大家隻是聽父輩說過，服徭役的時候有多苦，這次知道了吧，真正的徭役是什麼樣子！”
“是啊，在咱們都吃飽飯的情況下，還能累成這樣，要是正常服徭役，可是沒飯吃的，不但要自帶幹糧，還要餓著肚子幹活，所以每次服徭役，都會有人死在外麵！”
“還是雲縣尉那邊好啊，聽說給他當幫工，不但一天能吃三頓飯，每天還能領兩升糧食，省點吃，養活一家子都夠啦！”
“……”
訓導官都是專業培訓過的，專門講既得利益者的壞，以及跟著雲超的甜。
當然，這些都是事實，也是很多人親身體會過的，所以非常具有說服力。
有些人之所以不知道，隻不過是沒想到而已。
現在被訓導官們一提醒，頓時就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醍醐灌頂，恍然大悟有沒有！
“哎呀，你們別說了，雲縣尉那麼好，咱們什麼時候才能跟著他老人家啊？”
“別著急，隻要大家有耐心，團結起來，黑暗終將過去，光明早晚會到來！”
“夜半三更喲，盼天明，寒冬臘月喲，盼春風。若要盼得喲，超哥兒來，嶺上開遍喲，映山紅，映山紅……”
“……”
纖夫……不，是清陽營的士兵這麼議論，董川不可能聽不到。
頭上頂著大太陽，董川卻覺得比掉進了冰窟窿還冷。
太可怕了！
雲二那家夥的號召力什麼時候這麼強了，就連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清陽營都對他崇拜到了這種程度，可想而知，那些分田分地的清陽縣百姓，又該是什麼樣子！
不行，堅決不能幹了！
董川下定決心，等這次剿滅了南湖水匪，自己立馬就找董平那個王八蛋辭官，就算被他打死，自己也特麼不幹了！
……
清陽縣。
南湖鎮。
雲超坐在巡檢司裏，臉上的表情非常嚴肅。
“李星，報告一下東平軍現在的位置。”
李星也沒有再嬉皮笑臉，臉上的表情比雲超還嚴肅：“超哥兒，半個時辰前，東平軍進入了河汊子，距離南湖已經不到二十裏了！”
雲超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先不著急，石頭，把你此次到平山縣的過程講一遍，讓弟兄們長長經驗。”
“是！”
王石頭也不裝低調了，雙手抱拳，朝在場的眾人拱了拱手：
“各位兄弟，時間有限，長話短說，我這次到平山縣，險些陰溝裏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