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陸懷真不說,薑婉儀也不問了,反正他想說時都會說。
經曆了散花國一事,薑婉儀認為陸懷真不會有什麼事再瞞著她了。
“好了些。”陸懷真握住薑婉儀的手,隻放在外麵一會兒便涼了,他淡淡道:“方才我真正感受到了巫術給人帶來的壓迫感。”
他語氣裏帶著深重之意,“我自幼習武,武功也是當今數一數二的,我一步步走上這個位置,一直以來唯我獨尊,從沒想過有什麼能叫我如此無力應對。”
那巫術的神秘,不可窺探,無法對抗,就像有千金之力無法用,他找不到任何攻破的辦法。
如果說夜郎古國有那麼一點點想外征的想法,那天下的統一會是他們的。
無力對抗的頹然之感讓陸懷真人生之中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挫敗的滋味。
薑婉儀靜靜地凝視著陸懷真染著愁情的麵容,冷峻裏多了一絲人間之感,她抿唇微笑,“總覺得覺得你無所不能,天地之間沒有什麼能打到你,如今你不僅有了軟肋,還有了不了解的東西,你仿佛回到了人間。”
而不是冷冰冰的一個角色,總讓人覺得虛幻的角色。
真實感撲麵而來。
陸懷真看著薑婉儀,薑婉儀拍了拍他的手,“沒事,民間有種東西叫玻璃,它也稱琉璃,若是用特殊的工藝加工,它會變得很厚,能承重,敲不碎,砸不爛,但是你隻要找到一個它脆弱的點,不費力的輕輕一敲,它就會碎得四分五裂,這就是弱點。”
薑婉儀說完,笑眯眯地看著陸懷真,陸懷真頓了頓,看來他在薑婉儀身邊待太久了,心也跟著軟了。
竟對統一有了遲疑,不過夜郎古國倒是不能用硬手段。
他撫摸了一下薑婉儀的臉,“孤的弱點,你可要好好待在孤的身邊,在孤擊打別人弱點時,藏好。”
薑婉儀點點頭,“放心,這事我熟。”
冷冽的空氣將陸懷真身上的燥熱壓下溝兩個人就離開了亭子。
陸懷真處理政事時,薑婉儀去探望了一下雲兒。
桌前。
薑婉儀抿了口茶,她讓人把補品都搬進來,好讓竹時禮單獨開小灶給雲兒補補。
“她沒事吧?什麼時候能醒呀。”薑婉儀關切詢問。
竹時禮道:“不礙事,隻是她精氣損耗比較多,要睡久一些。”
“巫術的代價是巫師的精氣麼?”薑婉儀握住杯身,若是這樣雲兒救人豈不是很危險?
“不是,分類型,禁術便是,普通的巫術不打緊。”竹時禮淡淡道:“雲兒隻是太久沒用了,生疏了。”
原來如此。
薑婉儀了然的點了點頭,那她就沒有負罪感了,她又道:“那你要什麼補精氣的盡管說,我讓人給你送來。”
竹時禮點頭,“謝皇後娘娘。”
“這些虛的便不用了。”薑婉儀上下打量了竹時禮一眼,眉目溫潤,一股子貴氣,白衣出塵,不像普通混江湖的人,確實也像皇室裏出來的人。
她心裏有問題想問,為何同是夜郎古國之人,雲兒會巫術,竹時禮卻不會?可又覺得太突兀了,便將心思壓下來隨便與他扯了些話題,隨意問了點夜郎古國之事。
竹時禮帶著警惕,對古國裏的事不太願意透露。
薑婉儀也不追問,閑聊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有了雲兒的打斷,陸懷真的夢魘好了許多,雖然還會有些不適,但能壓得住了。
不至於睡不著。
陸懷真一夜睡得渾渾噩噩,薑婉儀仍然擔心她的身體,但雲兒也還在昏睡,隻能靜下心來等待。
過了兩日,雲兒有蘇醒的趨勢了,竹時禮天天守在床邊,一刻都不敢鬆懈,生怕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意外。
“時禮哥哥。”雲兒驚醒,她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我在。”竹時禮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別怕,是不是做噩夢了?”
雲兒頷首,她撐著身子坐起來,臉色稍稍顯得憔悴些,長發自然的垂落在肩頭,神色憂慮。
竹時禮把一旁還溫著的湯藥端了過來,“補補氣。”
他舀起湯藥喂給雲兒,雲兒皺眉,“會苦嗎?”
竹時禮微笑,溫柔道:“不苦的,這是調氣血的,甘甜的。”
雲兒還是不喜歡喝藥,“算了,我還是幹了吧。”
她一把拿過竹時禮手上的碗,一口氣幹了。
“……”正打算獻殷勤的竹時禮拿著勺子楞在原地,他的雲兒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意料不到。
雲兒豪氣喝完把碗還給了竹時禮,她吐了口氣靠在枕頭上,若不是方才的舉動,還真是位柔弱可憐,病嬌嬌的美人。
竹時禮給她拿了杯水,“我讓人端粥來了,可覺得胃裏好些?”
雲兒點頭,她小口抿著水,她神色嚴肅道:“時禮哥哥,我夢見祭祀,昭姨他們了,夜郎古國有危險,他們在向我求救。”
夢裏,她所有的故人身上傷痕累累,渾身是血,眼神絕望,族中大亂,哀嚎遍野,好多人戰死沙場,河裏的水都被染紅了,夢裏她無力的抬頭望天,天色都是黑紅的,帶著不詳的氣息。
就連她麵前的竹時禮也渾身是血的被綁在祭台之上。
她痛哭著,看了一遍又一遍這些短暫又快速跳動的畫麵,怎麼都醒不來。
“別想太多了,肯定是你精氣消耗過度做噩夢了,我有時也會如此。”竹時禮安撫著他,可心裏暗暗有了忐忑之意,那時那位老伯說夜郎古國邊境鬆懈,是否真的有些關聯?
雲兒心思憂慮,她抓住竹時禮的手,激動道:“不是的,時禮哥哥,我心裏真的有不詳的預感,你知道我的身份,我的夢……”
她不敢往下說了,她也想這是噩夢,可若真的會成真,那她真的生不如死。
竹時禮握住了她的手,他眼眸含著深情,深深地看了雲兒一眼,“你想回去嗎?”
雲兒抿唇,不敢看竹時禮,若是她回去,可能就不能在一起了,在竹時禮手中的小手捏起拳頭,她商量道:“我們悄悄回去,看過以後沒事我們再悄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