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一種強烈的不安從薑婉儀的心底升起,她覺得自己已經快要被不安淹沒了。
聽見他的話,她隻覺得一陣鼻酸,眼眶一熱,竟有了想哭的衝動。
可,陸懷真還在看著她呀!
若是他隻能衝在前頭,她不應當這般的,若是如此,隻會讓陸懷更加擔憂,她深深知曉,自己不該如此。
薑婉儀硬生生將那股子酸楚意壓下去,竭力露出一抹自然的笑容,握緊陸懷真的說,鄭重道:“陛下放心去吧!妾會永遠等著陛下。”
陸懷真駐足凝望著她,兩人都不再言語,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隻一眼卻像是過了許久。
陸懷真劍眉橫蹙,如同下定了決心一般,在一瞬扭頭,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宮殿。
他害怕,害怕再多看一眼自己便不想走了。
挺拔俊逸的身姿大步流星離開了鳳鳴宮,薑婉儀望著他的背影,眼淚在刹那間落了下來,她就那般呆呆的瞧著,好似瞧見他走進了戰火之中。
戰火之下,安有完卵?
錦陽國本就是想開戰的,就算陸懷真解釋戰書一事,恐怕錦陽國也不會相信,更別說是求和了,這種事情,陸懷真絕對做不出來的。
沐清一死,張參和柳丞相重歸舊位。
陸懷真迅速將兩人召進宮來,書房之內,三人麵色凝重,一遍遍爭議,隻求一個萬全之法。
彼時,明珠在自己的房中收拾了一個包裹,隨後,看向躺在一旁的小泉,自從上次昏迷以來,他便再也不曾醒過,直至今日,也不見什麼動靜。
睡得很平靜。
“小泉,姐姐準備去做件大事。”
說著,明珠的臉上閃現出不舍,她一遍遍的摸著他的臉頰,雙目柔和似水,心底有著千般萬般的不舍。
她的聲音漸漸有些暗啞,“若是醒來看見姐姐不見,可不要著急,姐姐去去就回。”
說完,她還不忘在一旁留下一封信,隨後,撩起包裹便往外走,走出去時,她目光堅定,仿佛一切困難都無法阻止她。
翌日一早,無論薑婉儀如何叫喚,明珠也不曾出現,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
難不成淩肖玄已經帶著明珠回清心穀了?
薑婉儀心懷疑慮。於是乎,她當即便尋到了淩肖玄的住所。
“淩肖玄!淩肖玄!”
她用力的拍打著淩肖玄的房門,大聲的一遍遍喊叫著,然而,叫了良久,門內也沒有任何回應。
她當下已經篤定了淩肖玄帶明珠離開了。
一瞬間,她便頹了下來,薑婉儀本想多留淩肖玄幾日,屆時找個機會留下明珠,可卻讓人沒想到的是,淩肖玄竟然這麼快就帶著明珠離開了。
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占據了薑婉儀的心髒。
她失魂落魄的回頭,準備離開,隻可惜,一抬腳,卻撞上了淩肖玄,他似乎剛剛才清醒過來,還有些睡眼蒙矓之感,不耐煩的揉著腦袋,懶洋洋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一大早就來擾人清夢?”
很明顯,他對這種行為很不滿。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薑婉儀竟然比他還要不平靜,一雙眸子惡狠狠的盯著他,似從地獄爬起來的惡鬼,盯得人頭皮發麻。
“明珠去哪兒了?”
“你若是想要個丫鬟,我可以讓陸懷真賜千個百個給你,可以放過明珠嗎?”
薑婉儀說話時,眼裏是含淚的,似受了不小的刺激。
淩肖玄愣了愣,似乎在思考她話裏的意思,還沒清醒的腦袋瞬間發懵,這話什麼意思?
“那可是那個丫頭答應得好好的,而且,我也沒有想讓她永遠待在我那清心穀,多個人,我還得多供個飯碗。”
他皺了皺眉,接著說。
“我可能隻是讓她去待一段時間。”
“她又不是太稀罕。”
這回,薑婉儀反倒愣住了,難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她仔細的觀察著他的表情,並沒有作假的意思,她半信半疑的眯著眼睛,反問道:“既然這樣,你這麼早將她送到清心穀幹嘛?”
“我哪……”
忽地,淩肖玄止住了話頭,話鋒一轉,盯著薑婉儀的眼睛問:“你的意思是,那小丫頭不見了?”
淩肖玄似乎對此完全不知。
薑婉儀點了點頭,麵色又變得凝重起來,既然不是淩肖玄送到清心穀去了,那明珠會去哪兒?她可從來不會亂走!
正在她思考的時候,淩肖玄的臉色卻變了變,一抹了然從眼底稍瞬即逝。
他似乎是猜到了。
她可能會去的地方。
“我知道她去哪兒了!”他眼睛亮了亮,伸出一根手指,“這丫頭,真是蠢得沒救了!”
薑婉儀不明所以,疑惑都快溢出來了,這家夥兒在說些什麼?簡直比啞謎還要難猜!
“既然知曉,那便快說,我好派些人去尋。”
不料,那淩肖玄瞬間伸出手,表示不用,反倒是一臉認真的說道:“看在她之前給本公子洗衣的份上,這小丫頭的下落包在我身上,大戰在即,你就省點人吧!”
說完,不待薑婉儀說話,淩肖玄便一溜煙跑個沒影了,隻留下薑婉儀呆滯在原地,不過,她很清楚,鬼醫答應的事,她沒有擔心的理由。
彼時,陸懷真與張參兩人通宵達旦商議了一宿,還是準備應戰。
一早,陸懷真便部署了一行軍隊,派出當朝的一位大將軍前往前線,這會兒的功夫,已經出發了半個時辰了。
薑婉儀再見他時,陸懷真雙目遍布血絲,胡子拉渣,像是一夜間成熟了一般。
他一夜設想了千百種可能,謀劃了千百條戰局,終於才找到些許勇氣,雲澤興許並不是沒有一絲贏的機會。
而另一邊,一隻信鴿落在了錦王睿的窗前,信鴿的爪子旁,一張花箋明晃晃的掛著,是從錦陽國傳來的東西。
他打開一瞧,麵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榮豐的聲音,甜甜脆脆的聲音使得他的臉色更加沉重了。
“睿王殿下,你在嗎?”
榮豐來到門前,推門朝裏麵張望著,在窗邊看到那抹身影時,她的眼睛彎得好似月牙兒。
錦王睿不動聲色的將花箋收了起來,轉過頭來,麵無表情的望著榮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