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真負手而立,整個人立於朝堂之上,鳳眸微眯,整個人帶著一種沉重的壓迫感,睥睨著世界。
眾人聞聲皆不敢出聲,當初誰能料想到今日這幕?
見眾人沉默,陸懷真氣不打一處來,一股子寒意從周身四下散去,讓人仿若置身冰窖之中,無法呼吸,就連他旁側的沐清也不由捏緊了拳頭,一雙陰測測的雙眸緊緊盯著他的身影。
她所有的計劃,都將毀於一旦,如今陸懷真身上的毒已解,這天下終歸還是他的。
那她又該如何自處?
猛地,她腦海裏浮現了薑婉儀的身影。
對了,她還有一個武器。
薑婉儀身上還有她所致的毒,當初她不就是依靠那薑婉儀的性命才爬到了皇後的位置?
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沐清的眼中瞬間亮起瘋狂的光芒,現如今她的戰書已經送至錦陽國,錦陽國君好戰,一向容不得屈辱,得了戰書定會不管不顧的向雲澤開戰。
屆時,陸懷真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縱然有再多手段,一開戰便沒了回頭之路。
這世界分七國,雲澤與錦陽並列第一強國之稱,其餘諸國排名次些的,便是那臨水國與散花國,東洲西洲則較遠些,兩國呈製衡之勢,末些的奕星國實力未可知,但從不參與七國之爭,處於中立狀態。
七國一直以來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和狀態,雖年年有局部地區偶發戰爭,但總體來說也還算是平和。
如今貿然開戰,無論戰勝與否,這七國的秩序都將被打破,兩大國之爭勢必引起其餘諸國恐慌,屆時將會是什麼情形尚未可知。
可沐清才不管這些,她想報的,隻有自己的家仇舊恨,這世界上,唯有這一事讓她還有活下去的理由。
“說話!”
陸懷真冷聲一嗬,掃過眾人的臉,眾人紛紛低下頭去,不敢應聲,他的聲音將沐清從繁雜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她冷冰冰的看著麵前的男人,平淡的開口,像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
“他們都被本宮的人束縛起來了,張丞相和柳丞相是你的左膀右臂,陛下應該不會不管吧!”
這話一出,陸懷真瞬間蹙緊了眉頭,他懂得沐晴的言外之意,這是在用兩人的性命要挾他!
這種感覺,就如同,被人挾持了喉嚨,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一方是天下蒼生,一方是張參柳丞,他該如何抉擇?
這女人實在太過陰毒,她很清楚陸懷真在意什麼,幾次三番威脅,狠狠的拿捏著他的軟肋,張參明裏暗裏都是他的助力,可國力如今尚且不穩,他怎麼可能拿一個國家的臣民去賭?
這一想,那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不少冷汗,他隱在衣袖下的拳頭暴起青筋,他望著眾大臣,隻得歎了口氣讓退朝。
眾大臣麵麵相覷,雖百思不得其解,卻隻得退下,沐清冷眼看著這一切,姣好的麵容之上,眉頭微微彎曲,瞳仁裏透著一股子喜悅。
事實上,她送出的征戰書比他們所知道的還要早,在陸懷真的眼裏,如今還有機會猶豫,可在她眼中,他每猶豫一分,那征戰書便朝著錦陽國更近一分,待他反應過來時,恐怕那錦陽國已經攻打過來了。
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就算沒了張參兩人的性命,她還有薑婉儀這個把柄,到時候,陸懷真隻能被迫出擊。
剛一下朝,陸懷真便朝沐清方向踱步,剛一走近,他一把便扼住她的咽喉,眼底散發出地獄羅刹般的殺意。
眸中戾氣盡顯,厭惡萬千,“你到底想要幹嘛?你可知這一戰若是不阻止,將會是一場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
一張鵝蛋臉上,帶著冰冷的笑容,她直直的對上陸懷真的視線,沒有絲毫恐懼之意,整個人從內而外的散發著一種不怕死的氣質。
她輕飄飄的反問,“那又如何?”
“生靈塗炭與我何幹,流離失所又能如何?我要的,隻不過是錦陽國的覆滅,屠家時,我又何嚐不是流離失所,我的家人何嚐不是生靈塗炭?”
她用平淡的語氣訴說著,可那背後卻隱藏著巨大的情緒,如千濤駭浪,生生朝陸懷真用來,要將他淹沒,說話間,她的眸子大顆大顆的滴著淚花來,落在他的手上,熾熱得如火焰一般。
陸懷真蹙眉,緩緩鬆開了手,她要報仇可以,何嚐落到如此瘋狂境地,她既然感受過這樣的痛苦,更應明白失去親人的可怕,如今,卻想讓所有人成為她複仇的犧牲品。
“朕不會看你胡作非為的,好自為之吧。”
他冷聲警告著,一刻鍾也不想再待下去,這家夥顯然是已經被報仇衝昏了頭腦,再如何辯駁都是徒然。
陸懷真從她身側擦肩而過,沐清方才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喘了一口大氣,有種劫後餘生之感,方才,他是真的想殺了她!
斜斜的勾起嘴唇,沐清看著陸懷真緩緩消失在她的眼前,陰沉的笑了笑,“最後的贏家,隻會是我。”
陸懷真剛離開朝堂便匆忙往鳳鳴宮趕,匆匆進門之時,薑婉儀正在床上躺著,一雙眸子呆呆的望著屋頂,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陸懷真放緩腳步,生怕驚擾到她,不知為何,原本繁雜的心緒在看見她的那一刻就全部消失殆盡了。
走近些,他便能很清楚的聽見她的心聲。
【這陸懷真咋還沒下朝呢?我待會兒要不要去找他問問情況?】
【以他的本事,想來一定能夠輕鬆解決吧!】
【我看上的男人定是優秀的,這種事情在他手上,定是分分鍾便能解決。】
一時間,陸懷真停住了腳步,麵色忽地凝重起來,抬頭看著薑婉儀,他忽地覺得心底有愧,不願再上前,反倒想要原路返回。
可剛一轉身,身後便傳來薑婉儀喜出望外的聲音,他不得不止步,身子一僵。
“懷真,你來了怎麼不叫我一聲?”
【還想跑!】
陸懷真暗叫不好,瞬間轉過頭來,心裏正想著說辭,可一秒,薑婉儀卻朝他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