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穆淩薇仿佛被雷擊中,滿眼的不可思議和不可理解。
她緩過勁來問道:“為什麼?”
姚詩詩緊閉著嘴巴,神色呆滯,她也不明白為什麼,他不喜歡她,她為什麼要生下他的孩子。
可是……
“姚詩詩,你說話啊。”
“我……要生下他。”她仍然堅持。
“沒有完整的家庭,憑你一個人能養大孩子嗎?你生下他,讓他長大後如何自處,難道告訴他,他的父親是那個人渣。”穆淩薇氣急,“慕淩落引誘你假扮成舞姬,你是被傷害了,沒必要讓孩子生下來受罪。”
此時,穆淩薇心裏升起濃濃的怒火,芍藥說得沒錯,天啟國的那幫雜碎,死不足惜,那什麼康大人,裴太師統統該死。
姚詩詩知道她誤會了,但她不能說這個孩子是君世子的。
她和君世子已經說清楚了,再無牽扯,她自知配不上君世子。
於是,姚詩詩也道:“為什麼周小姐可以,我就不可以。”
“她和你不一樣。”穆淩薇脫口而出。
“為什麼不一樣,我也是女人,我也可以終身不嫁,你不是說我的舞技超群,唱功了得嗎?我可以出去掙錢養活他,我一個人也能養大孩子。”姚詩詩固執道。
穆淩薇冷笑,打臉來得真快。
她道:“不管是哪個朝代,想要獨自養大一個私生子談何容易,你能給他的不止金錢上的養育,還有精神層麵的撫慰。”
她相信姚詩詩也應該明白,她以前掙錢容易是因為有靠山,有人捧,不是因為她長得漂亮,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再想吃那碗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穆淩薇不想多說,氣得轉身就想走……
臨走時,她又瞬間反應過來,沉聲道:“你怎麼知道周婉兒也……”
姚詩詩神色平淡,道:“她有父母親人,有尊貴的身份,她為何要遠走他鄉,這種事不難猜。”
“你也是一個心思玲瓏的女子,何必犯傻。”穆淩薇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想讓姚詩詩仔細想想。
出了廂房,真兒也等在門口,屋子裏發生了什麼,她自然一清二楚。
她道:“姚姑娘也是一個可憐人。”
“在我看來可憐和愚昧意思差不多。”穆淩薇冷聲道。
真兒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乖巧地跟在一邊:“把早膳吃了吧,我去給她送點開胃的食物,不管怎麼說,現在不要餓著。”
穆淩薇也沒繼續吃早飯,而是去了赫連氏的房間裏。
她一來,段紅霞就迎接上來,關心道:“發生什麼事了?”
她們都住在一個院子裏,隔得不算近,也不遠。
穆淩薇不會多嘴,微笑道:“沒什麼事,老夫人吃早膳了嗎?”
段紅霞道:“吃了,又睡了,芸伯母仿佛很疲憊似的,她的身體怎麼了?”
穆淩薇又去替赫連氏診了脈,做了簡單的檢查,道:“油盡燈枯。”
“怎麼會這樣?”段紅霞紅了眼眶。
“她太思念她的女兒才導致思念成疾。”
赫連氏每次和她聊到梁斕,最後,她都會抓著她的手把她認成她的女兒。
與此同時,梁翊突然出現,“我娘怎麼了?”
段紅霞見到梁翊,終究是沒忍住,眼淚順著臉頰滾落,“梁翊,芸伯母她很不好,嗚嗚……”
梁翊急步上前,走到床邊,握著她的手,輕聲道:“娘。”
赫連氏也沒睡死,又睜開了眼睛,朝他微笑道:“翊兒,我夢見你五姐小時候。”
她又指著穆淩薇,朝她招手,滿目溫柔與慈愛,道:“斕兒,快過來,到娘這兒來。”
穆淩薇眼眶紅潤,沒等她走近,瞬間,門外一個人影宛如旋風一般疾飛而來。
隻見來人身著一襲長袍,身材高大,頭戴金冠,滿頭銀發披肩,臉上也長了褶子,但不難看出他年輕時也是位豐神俊朗的大帥哥。
頓時,他直接走近赫連氏。
緊接著,又見他一把推開梁翊,並搶了梁翊的位置,輕聲道:“芸兒,你留書出走,是想要丟下為夫不要我了嗎?”
穆淩薇愣住,這老頭子還會撒嬌啊!
赫連氏朝他笑,笑得像朵花兒一般,滿眼的幸福,“我找到斕兒了,我們的女兒回來了,阿鄯,她回來了,比起你,我更稀罕我們的女兒。”
梁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突然轉眸,緊緊地盯著穆淩薇……
穆淩薇沒有等來慈父愛女心切的目光,隻見他目光深邃,滿是探究。
“斕兒,快過來,你爹不打你,他不敢。”梁斕又迷糊了。
梁翊見她發愣,又輕輕推了她一把,悄聲道:“你快去啊!你答應過我的。”
穆淩薇不卑不亢地走近,輕聲道:“娘。”
赫連氏喜極而泣,答應了一聲,又道:“快叫你爹,握手言和,你爹是最疼你的,你千萬不要再亂跑了。”
穆淩薇盯著梁鄯,不知該叫外祖父,還是該叫“爹”。
她還是心疼赫連氏一些,又緩緩道:“斕兒見過父親。”
梁鄯盯著她的臉猛然一驚,一模一樣的臉,斕兒離家出走時就是這般模樣。
他不敢相信這就是他的外孫女,是斕兒的女兒。
梁鄯沒有答應,赫連氏又生氣了,怒道:“你不原諒斕兒,我也跟著她走,永遠不見你。”
梁鄯又連忙去牽她的手,道:“原諒,我錯了,斕兒回來了,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再也不分開了。”
赫連氏像個孩子似的,也很好哄,道:“都聽夫君的。”
最後,穆淩薇等人慢慢退出了廂房。
她一到院子裏,也瞬間傻眼了,隻見滿院子都站著人,除了梁家的人,還有閻家的人,就連閻老夫人都從床榻上起來。
至於閻家的那些親戚也沒有走,由閻夫人帶領著圍在一邊看熱鬧。
不過,他們也很快被梁家的人給趕出了院子。
閻祁也看了穆淩薇一眼,又連忙招呼他們到前院去。
家裏來了人,他又派人去找他爹回來。
閻盛等人也諸多不滿,“這裏是閻家,他們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趕我們走。”
又有一個肥胖的婦人,也道:“就是啊,大伯好客,喜歡收留江湖中人做客沒關係,可是這些人寄人籬下還敢這麼囂張。”
他們也不知道來的人姓梁,更不知道閻曆和梁家的關係。
也是在閻曆發跡後才從遠處找來認親的,後來閻曆考慮到是族親,所以才收留他們。
誰料,剛才還與他們和顏悅色的閻老夫人瞬間冷了臉,“你們又算是什麼東西?寄人籬下,從遠處前來投親的人又是哪些人,他盛叔和開叔家的都別嘴碎。”
閻老夫人也拿出好茶好點心招待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差點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她開口,純粹是護主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