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臉上真有些許倦意,季雨歌跟著來人走了。
那人自稱席先生,是府裏的幕僚。
既是幕僚,肯定和吳天利是一夥的,季雨歌看著他冷笑,心裏卻將警惕提高,這人給她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先前真不好意思,”席先生咳嗽了兩聲:“在下的身體不大好,沒有第一時間出來迎接員外郎大人,還請員外郎大人不要責怪。”
一個幕僚而已,還真的將自己當做是一個人物了。
“無妨,身體不好情有可原……聽先生的口音,似乎不是北方人?”季雨歌看似不經意的問。
席先生因咳嗽,兩頰有了紅色,他急忙掩麵,笑道:“員外郎大人倒是好耳力,我的確不是北方人,我來自南方,咳咳咳——”
季雨歌打量著他的麵容,是肺出了問題。
本想問問是南方哪裏,但是目的地已經到了。
此地不是會客廳,而是吳天利的房間。
季雨歌提高了戒心,一般在房中商議的,多是不能讓外人聽到的事情。
難道吳天利肯鬆口了不成?
想到這裏,季雨歌問道:“為何不是在會客廳?我一個女子,去吳大人的房間裏似乎有些不妥。”
席先生微微一笑:“員外郎大人這話就不對了。若您隻是個普通的女子,安排在這裏自然是不妥,但您不是啊!”
“……”
這人說話,竟讓人無法反駁。
“嗬嗬嗬嗬員外郎大人,在下說話粗俗了一些,不要見怪。”席先生推開門,裏麵撲麵而來的食物香氣,讓人食指大動。
吳天利已經好整以暇,搖著扇子等著季雨歌。
迷魂陣已經布下了,就看這個員外郎會不會上鉤。
季雨歌坐下,見桌子上的食物比之前的更加豐盛,疑惑道:“吳大人這是什麼意思?給本官送行嗎?”
“員外郎大人這話說得,本官就算趕誰走,都不會趕您走啊。”吳天利端起酒杯:“本來這些事情,上午時就要和員外郎大人說清楚了,隻不過本官這個席先生,有些疑心病罷了。”
季雨歌去看席先生。
席先生並不慌亂,而是搖頭晃腦,仿佛背書一樣道:“做大事,自然是要小心謹慎一些。在下也隻不過多了幾個心眼罷了,若非如此,又怎麼會知道員外郎大人是真的想與我們一道呢?”
季雨歌眼神微冷。
搞了半天,是這個席先生在背後搞鬼,就說怎麼好端端的,吳天利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先別說那麼多了,吃吃吃。”吳天利掰下一個雞腿,徹底放開:“席先生,就拜托您說明了。”
席先生點點頭,不知道從哪拿出一把折扇,打開之後搖了搖:“員外郎大人家中的情況……唔,在下也隻是為了安全起見,打探了一番。”
“……”季雨歌心中一動。
他們之所以有了態度的轉變,莫非是知道自己是玉琅王妃了?
還是說,這頓吃完,就打算讓自己去見閻王爺?
“誒,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啊,沒想到員外郎大人還有如此悲慘的身世。”
……哈?
席先生頗為感慨地揩了眼角:“原來員外郎大人,也是從受災的地方來到京城的。還拖家帶口,想必這一路上定然心酸不已吧。”
季雨歌嘴角抽了抽。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件事,要麼是林墨池的意思,要麼就是皇上不願意讓自己用王妃的身份行動,因此給自己捏造了一個假身份?
季雨歌的反應看在其他兩個人眼裏,就變成了她似乎不願意讓人發現自己的身世,從而隱忍不發。
“不過員外郎大人放心,您的夫君我們接過來了,您在這裏跟著我們,自然也是吃香喝辣,當然,這一切是有條件的,想必吳大人已經跟你說了。”
季雨歌拿起茶杯,蓋住自己想要上揚的嘴角:“不過是同朝廷講,湖州城不需要幫助了,也不需要銀子了。”
吳天利一邊吃一邊點頭:“沒錯。”
“員外郎大人可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呢?”席先生笑的詭異。
季雨歌也跟著會心一笑:“席先生這是在試探本官?本官不過是一介員外郎,手上沒什麼實權,能做的隻有如實上報而已。況且本官還拿了吳大人這麼多好處,自然不會亂說。”
如此上道?
席先生欣慰地點了點頭:“若是其他人能有員外郎大人如此的覺悟就好了,隻要事成,後續的好處更是多不勝數。”
兜兜轉轉,原來還是試探自己。
季雨歌放下茶杯,感慨一聲:“吳大人送給本官的東西,已經足夠本官祖宗十八代吃喝不愁了,又怎麼能貪後麵的好處呢?隻是席先生您也知道,本官若是要上報,自然是要有個由頭的。”
“湖州這麼個狀況,多少也要捏點理由才足以讓朝廷信服,如若不然,肯定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到時候尚書大人又讓其他人來查探情況,本官如何是好?”
這種事情,席先生似乎也想到了。
於是道:“不錯,正因為如此,在下才做主將您的夫君接過來,在湖州城安家,或許有朝一日,能在這裏謀個一官半職也說不定。”
席先生的話讓季雨歌瞬間警醒。
這話是什麼意思?
吳天利見季雨歌呆滯,哈哈大笑:“席先生,都說了現在不要說出來,你看,把咱們員外郎大人給嚇住了。”
季雨歌緩過神來,微微一笑,“……席先生的意思,本官不甚明白。”
席先生卻是起身,走到一處被布遮蓋的地方,然後拽著布的一角直接扯了下來!
吳天利眯起了眼睛。
季雨歌全身一震,在心裏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這狗東西真是膽大包天了,他居然想造反!
布後麵,是純金打造的一把椅子,金碧輝煌,而且還有龍頭在上麵。
那龍頭雕刻的栩栩如生,長大著嘴巴,瞪著眼前的三人。
椅子上更是放著一套衣服……要是季雨歌沒看錯的話,那是龍袍吧?
季雨歌倏然回頭看向吳天利:“吳大人,您這是……”
“哈哈哈哈哈哈!”吳天利仰天狂笑:“這套衣服不管看幾次,都能讓本官心情愉悅啊!”
蟄伏三年,居然想行造反之事!最關鍵的是,這件事還沒多少人知道?
季雨歌有些按捺不住想聯係林墨池,但是此時告辭,肯定會讓人起疑心。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吳大人可別開玩笑了,如今天下歌舞升平,百姓安居樂業,這件事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可是要掉腦袋的!”
“嘿嘿嘿。本官可不是那些蠢貨。”吳天利洋洋得意。
席先生一直觀察著季雨歌,見她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心裏也逐漸放下了戒備。
“因此,才留下員外郎大人,共商大計啊!”席先生搖頭晃腦。
季雨歌覷了一眼這個席先生,心中滿是疑惑。
他並不是普普通通的幕僚,定然是有什麼身份,不然以吳天利這種貪婪的性格,也隻會求財,絕對不會冒險做這樣的事情。
造反……就一個湖州城,且城內的官兵說白了就是一群飯桶。
季雨歌可不知道自己念的那些曆史裏,有人依靠一群飯桶就能造反成功了,要麼吳天利是活膩歪了找刺激,要麼就是他背後還有什麼強大的勢力。
……無涯島?
江湖人想借著吳天利的手造反?如果是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會有兩個高手在暗中保護他了。
可是這個席先生一眼就能看出來沒什麼功夫在身,他會是無涯島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