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方上都是毒蟲毒草,這個劑量下去,人怕是不死也活不下來吧,“玉琅王妃這藥方真的有效嗎?”
“根據我的經驗,賀老將軍服用了這副藥之後,起碼能夠逼出他胸中鬱結的痰和血。”
經驗?
杜院正弱弱問:“玉琅王妃很有經驗嗎?”
“馬馬虎虎吧!”
杜院正抽了抽嘴角,馬馬虎虎是什麼意思?
這麼多的毒蟲毒草可是會死人的。
杜院正對毒研究不深,可以說每一個醫者對毒藥研究的都不深,隻不過會一些淺顯的解毒辦法,如今太醫署課本上寫的解毒,用毒來治病的辦法,多數都是季雨歌提供的。
杜院正翻來覆去的看過教材上,甚至用過上麵的方子,有的的確有奇效,可若是掌握不了計量,救人也就變成了害人。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玉琅王妃對計量的把控很到位。
這藥方要是別人拿出來的,他肯定早就扔了,甚至是燒了,可季雨歌拿出來的就不一樣了。
季雨歌覺得他磨嘰,直接找來賀家的仆人,讓他去外麵的醫館抓藥。
本來就是一件小事,沒想到把大理寺的人都給引來了。
藥方上的都是毒藥,尋常的藥鋪很少會賣出這麼大批量的毒藥,當仆人拿著藥方去買藥的時候,藥鋪的人懷疑是想要投毒殺人,悄悄的告訴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人不敢耽誤,跟著仆人來到了賀家。
大理寺的人生怕毒藥是給賀老將軍吃的,出於對賀老將軍的關心和敬重,他們招呼都不打就闖了進來,還把仆人給抓了。
幸虧有林墨池在此,要不然還真的解釋不清楚了。
“原來藥方是玉琅王妃出的,不知道王妃的藥方是打算給誰吃的?”
季雨歌很自然的說:“給賀老將軍吃的,以毒攻毒。”
大理寺少卿驚訝的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杜院正,想要知道是不是真的。
杜院正苦笑了一下,腦袋定住不動,不搖頭也不點頭。
他可不背鍋!
大理寺的人卻以為他默認了,大翰王朝最厲害的兩位醫者在此,他懆個什麼心,更不用說玉琅王也在這裏,就算是要懆心也輪不到他啊!
雖然林墨池有讓大理寺的人不要說出去,可是不到半日的時間,季雨歌用毒藥給賀老將軍治療的事情還是傳了出去。
季雨歌倒是不介意,反正她以前又不是沒用過毒藥救人,隻不過後來不常用了。
賀老將軍的情況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有些敬重賀老將軍的人家早早的就準備好了白麻,就等著他咽氣。
如今,季雨歌前去救治,也不知道行不行。
雖然季雨歌的醫術是出了名的好,可賀老將軍都這麼大的年紀了,能活到現在已經十分不容易了,她能治病,可架不住生老病死啊!
要治好賀老將軍當然不可能了,但是可以緩解一二。
季雨歌親自盯著熬藥,順便給杜院正講解一下毒藥病理,杜院正行醫多年,不像是學生很多都不懂,很多毒藥病理跟他解釋了一遍,他就明白了。
季雨歌心想著,這樣的學生要是多來幾個就好了,可惜太醫署的學生有基礎的人還是少。
藥很快就熬好了,三碗藥,每隔一個時辰喂一碗。
第一碗藥,賀老將軍臉開始紅潤,呼吸急促。
第二碗藥,賀老將軍便是一陣抽搐,一陣劇烈的咳嗽過後,吐出了積攢的血痰。
第三碗藥下去之後,賀老將軍依舊是吐血,一度昏厥,讓人以為他就要不行了。
季雨歌又是一陣紮針,又是翻看眼睛又是按摩的。
賀老將軍的呼吸才變得平和了許多。
有沒有效果不知道,可賀管家發現老將軍的呼吸順暢了不少。
季雨歌看向林墨池,“晚上,我要守在這裏,你回去照顧孩子們吧!”
林墨池問道:“賀老將軍怎麼樣了?”
季雨歌將他拉到了沒人的地方,壓低了聲音說道:“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我能做的就是減輕他的痛苦,以後他不會像之前一樣痛苦了,即便是走也會走的舒服一些。”
雖然沒能治好賀老將軍,可對比之前的情況,季雨歌能夠讓他走的舒服一些已經很好了。
“對了,賀老將軍的情況也就是這半年的時間了,抓緊讓賀青回來吧,我想老人家很想見到孫子最後一麵的。”
賀青現在在南安都護府,身兼要職,沒有朝廷的旨意輕易不能離開。
林墨池連夜進宮,說明了賀老將軍的情況。
皇帝乍一聽聞也感慨了一番,“沒想到連玉琅王妃也治不好老將軍,罷了,竇黎明,即刻下旨召賀青回京。”
“是。”
皇帝問道:“賀老將軍的事情你要多費心,需要什麼藥材就讓太醫院準備,不要鬧出事情來。”
林墨池知道定然是白天的事情傳到了他的耳中,“父皇一切都是誤會,我問過王妃,她說以後的藥都以滋補調理為主,不會再鬧到大理寺那麼嚴重了。”
“那就好。”
說完,皇帝從書案上拿起兩本折子,“這是下午的時候朕收到的,都是彈劾玉琅王妃的,有人說玉琅王妃要借著看病之機害死賀老將軍。”
林墨池一目十行,生氣的合上了奏折,“簡直是無稽之談,父皇王妃擅長用毒藥救人,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朕是知道,可是朝臣們不知道,回頭你替王妃寫個申辯的折子,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等賀老將軍好了,整件事不就清楚了嗎?”
林墨池卻覺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果然,當天晚上,季雨歌就發現給賀老將軍熬的小米粥裏麵,被人加了一些不該有的東西。
“說吧,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小的冤枉,小的實在不知道玉琅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小的一家給老將軍做飯已經有二十年的時間了,小的怎麼會害老將軍呢。”
賀府的管家也說:“玉琅王妃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啊,葛叔的命都是老將軍救得,他怎麼可能害老將軍呢。”
季雨歌也不解釋,而是看向一旁試毒的杜院正,“杜院正查的怎麼樣了?”
杜院正發現銀針發黑,嚇了一跳,“銀針發黑,果然有毒。”
銀針上覆著一層淡淡的青色,不仔細看還發現不了,賀管家頓時麵色一變,“怎麼會,杜院正是不是你檢查錯了?”
杜院正還沒來得及開口,季雨歌笑著說道:“葛叔是吧,既然你說你沒有害老將軍,那你肯定敢喝這碗粥了。”
“我?”葛叔沉默了。
賀管家驚訝的看著他,不等他做出反應,季雨歌已經開口了,“廖平,這碗粥可是新米,一般人還吃不到,賞給葛叔了,你替我喂給他。”
“是。”
廖平走上前,杜院正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忙將粥碗給他了。
已經有人按住葛叔了,眼看著廖平一步一步走來,葛叔終於承認了,“是我下的毒,是我才迷了心竅,求玉琅王妃饒命。”
“葛叔你?老將軍對你可有救命之恩,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賀管家也上了年紀此時被葛叔氣的說不出話來。
杜院正好心的按住了他的手,他這才沒昏過去。
“我兒子在外麵賭了錢,人家要我幫他辦事,說這藥不會要了老將軍的性命,隻會讓他睡上幾天,是我糊塗了,我糊塗啊!”
“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老實,既然你說這藥隻不過是讓人睡上幾天,想來不會有性命之憂的,你把粥喝了我就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