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街道上人來人往,偶爾還能夠聽到路邊攤販的吆喝聲,十分的熱鬧。
崔文芸坐在馬車中,腦海中止不住的想起了林晟淵,心裏陣陣酸澀。
看到季雨歌和魏詠梅先後生下孩子,身邊的丈夫又是那般的體貼,她當然羨慕。
可是羨慕又有什麼用呢,人已經死了,不可能再活回來,就算是他還活著,也未必能夠像林墨池和林清河一般體貼。
或許這就是命。
崔文芸忍不住想,如果林晟淵還活著會如何如何,可想到的結果卻沒有一個是好的,實在是他令大家失望太多次了。
人已經死了崔文芸對他依舊有怨,如果不是他的話,也不會弄成現在的樣子。
崔文芸搖了搖頭將不好的想法甩出去,這時馬車突然晃動一下。
車夫緊張的驚呼了一聲,東宮侍衛坐下的馬也有些躁動的嘶吼著,車廂更是劇烈的晃動了好幾下。
崔文芸以為是遇到了刺客,緊緊的抓住了車廂的凸起的位置,即便如此還是和婢女摔倒在了一起,肩膀傳來扯烈的痛。
“嘶。”
“怎麼回事?”蓮心緊張的問。
侍衛好不容易把馬安撫住,“太子妃,你沒事吧?”
崔文芸問揉著手肘,身上的痛讓她的臉上有些憤怒,“發生什麼事?”
車夫聲音有些局促的解釋:“回太子妃的話,有人當街縱馬。”
“……”
崔文芸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光天化日之下當街縱馬,實在是猖狂,東宮的馬車如此的惹眼,難不成對方沒看到嗎?
還是說看到了卻並未放在眼裏?
不同於車輪滾動的聲音,清晰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卻並沒有靠近馬車的意思,崔文芸隱約能夠聽到人群中的驚嚇聲音,以及某些人狗仗人勢的怒罵聲。
她問:“什麼人敢當街縱馬,大理寺的人也不管一管。”
東宮侍衛統領說道:“太子妃,對方是禮部夏大人的兒子,夏大人前不久剛剛調到禮部,皇後娘娘的喪事,就是這位他主持的。”
崔文芸隱約想起了那位長相很端莊的中年大人,看著斯斯文文的,沒想到兒子竟然是這樣的貨色。
太子不在了,可東宮的屬官卻還在,崔文芸不需要特意的打聽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會有人告訴他。
夏大人最近可謂是風頭正盛,皇上似乎有意提拔他為內閣官員。
如此狂妄之人,他的父親人品如何可想而知。
眼下就不把東宮放在眼裏,若是讓這樣的人去了內閣,將來太孫的地位豈不是?
“去看看情況嚴重嗎?當街縱馬,即便是朝廷官員的兒子也要予以處罰,就說是本宮的命令,把當街送馬的人全都押到大理寺。”
“是。”
東宮的侍衛和宮中的禁衛軍一樣,同樣的出身不低,而且不同於不學無術的紈絝,他們可都是通過考試選拔上來的。
紈絝之間也是有等級劃分的,對於這種當街縱馬,把人命當兒戲到頑固子弟,他們這些人是一貫看不上的。
崔文芸一聲令下,東宮的侍衛立刻揮著馬鞭出去了。
出去了沒多久,傳來男子尖叫的怒罵聲,“放開我放開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父親可是三品大員,你們怎麼敢動我,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然而東宮的侍衛根本不管他是誰,直接拎著他們押到大理寺。
崔文芸沒等他們回來便回了宮,她並沒有回東宮,而是先去拜見了皇上。
她是奉了皇上的恩旨出宮看望玉琅王妃所生的孩子的,回來的自然要跟皇上說一聲。
皇上對懂事的兒媳婦也很是滿意,見她有些狼狽心狠狠的提了一下,“可是出事了?”
崔文芸吸了吸鼻子,眼眶也紅了下來,仔細的敘說了一下回宮的經曆。
聽說她在回宮的途中受到了驚嚇,撞傷了胳膊,皇帝便有些生氣。
雖然太子不在了,可是太子妃仍是太子妃,誰人敢如此莽撞?
皇上更生氣的是他們現在就敢欺負太子妃他們孤兒寡母,以後呢?
崔文芸便避重就輕地說起了夏邑在街道上的胡鬧,順便提起了百姓們怨聲載道,都是因為皇上信任夏大人所起。
皇上的臉色越加嚴重,他重用夏大人沒錯,因為他辦的差事都沒錯,可別人不這麼想的。
崔文芸說道,“兒媳也是看到百姓們誠惶誠恐的,擔心此事會影響父皇的名聲,才無奈將人壓到大理寺,若是有逾越之舉,還望父皇恕罪。”
不等皇上回答,崔文芸又說:“今日是玉琅王府兩個孩子洗三的日子,這些人當街縱馬,汙言穢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夏家不滿玉琅王。”
朝中的動向皇帝知道的一清二楚,夏大人的確是反對玉琅王的那一撥人,以前皇帝覺得他說的有理有據的是扶持嫡係。
可現在?
“你做的很好,竇黎明你親自去一趟大理寺,若是真的有人敢當街縱馬胡作非為,朕絕不輕饒。”
“是。”
皇上見崔文芸一直端著手,歎息一聲,“你也回去早些休息吧,這件事朕必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多謝父皇體恤。”
皇帝心裏更不是滋味了,太子妃處理事情的能力不弱,可她是女子又是太孫的生母,若是扶持她?
不妥不妥。
可若是不扶持,她們孤兒寡母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皇帝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不能讓外人欺負了他們孤兒寡母,皇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孫子,他怎麼能讓人欺負他們呢?
皇帝讓杜院正前去為太子妃診治,賞賜了不少的好藥材去東宮,此舉很快就傳到了辦事的衙門,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大家就把事情給打聽清楚了。
原來是太子妃在宮外遇到有人當街縱馬,撞傷了胳膊,皇上生氣才會如此,甚至讓大殺器竇黎明親自出馬。
前段時間郭萱真打了夏邑的事情,不少人還記得,雖然最後不了了之了,但是夏家兒子紈絝的形象卻深,入人心。
這一次竟然招惹了太子妃,難怪皇上會如此的生氣。
崔文芸的手肘是扭傷了,還不是一般的扭傷,她當時是撞到了肩肘,然後又被拉扯了一下,擦傷也很嚴重,杜院正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太子妃,您的骨頭沒有斷,但是您撞上了肩膀,有點錯位,稍後臣會幫您把錯位的地方正過來,中間可能會有些疼,請您忍一忍。”
崔文芸回來的時候便覺得肩膀越來越痛,這會兒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當杜院正上手的時候,她還是下意識地慘叫了出來。
杜院正便也不敢上手了,畢竟這位可是太子妃。
崔文芸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杜院正您盡管出手吧,本宮能忍的。”
杜院正見太子妃並沒有生氣,心裏鬆了一口氣。
如果是換成宮裏麵其他嬌滴滴的娘娘們,此時已經大喊大叫,甚至要割了他們的腦袋了,太子妃不愧是出身世家,修養就是不一樣。
杜院正感慨了一番,下手格外的輕,好不容易正了骨,杜院正擔心她的骨頭移位,便給打上了板子。
等處理好了才回禦書房,向皇上闡明情況,本來是沒有太大必要的,隻是太子妃傷到了筋骨,情況很嚴重,杜院正覺得太子妃的情況應該告訴皇上。
其實也是可憐太子妃他們孤兒寡母的。
皇帝以為隻是小小的擦傷,沒想到這麼嚴重,若是在嚴重一點是不是就要人性命了?
皇帝更加生氣了,本來念在夏大人為皇後置辦了喪禮,置辦的不錯,才將禮部的幾件事都是交給他,辦,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