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池半信半疑，走的時候也恍恍惚惚。
“我剛才看她麵色不順，好像身體孱弱？”
季雨歌歎息一聲，“她活不了多久了，韓雲一用的藥都是對身體傷害極大的，一開始她的精神都是恍惚的，甚至不認得人，後來用了些精神方麵的藥物才一點一點恢複正常，即便是現在她也有很多的事情不記得。”
林墨池心中一沉，“她還有多長時間？”
“我能夠將她救回來已經不容易，她的身體和精神都受到了重創，我估摸著她未必能夠活到明年春天。”
“……”
林墨池不知做何感想，隻是覺得心口有些悶。
季雨歌撞了他一下，“李芳華現在日子過得很平靜，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但是在這之前能見你一麵，我想她心裏還是很高興的。”
【當然，李芳華或許都不記得他們之間的糾葛了，可是季雨歌覺得林墨池的到來，李芳華是高興的。】
人之將死，季雨歌沒必要再吃這份醋，兩人之間的種種就好像是兩個小朋友之間過家家一樣，比起季雪心和韓雲一，季雨歌並不恨李芳華。
林墨池問：“要不要告訴李家人一聲？”
“我給她留了人，如果她相見李家的人，會有人去通知的，不過她當初公然行刺，李家也險些因她而顛覆，我估計李大學士應該不會認她的，當初李芳華可能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拒絕和李家的人見麵。”
回到家中，林墨池心虛一直不安。
這種不安不隻來自於李芳華的突然出現，更是因為季雨歌。
他明明能夠看得懂季雨歌的心裏話，可是這麼大的事兒，為何他從來沒有聽到過？
有一刻，林墨之覺得這個功能是不是失靈了？
曾經也有一段兒失靈的經曆，當時是他被季雨歌刺傷，可是現在兩人之間並無矛盾，而且馬上就要有第二個第三個孩子了。
為什麼感覺空了一下？
林墨池找到季雨歌，“需不需要跟李家說清楚？”
“跟李家有什麼好說的，反正他們也認為李芳華死了，李芳華如果想要跟李家的人見麵的話，自然會叫人去的，不過李家的人會不會相信我就不知道了。”
季雨歌覺得該做的都做了，沒必要再上趕著做什麼。
多此一舉。
“我知道你覺得虧欠她，可說到底她做的那些事情，也是自作自受，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做的再多也沒用。”
“也對。”
林墨池豎起了耳朵聽，可是半天都沒有聽到季雨歌的心裏話。
季雨歌的眼睛亮亮的，轉來轉去，總覺得她在心裏嘀咕什麼，然而他卻半句都沒聽到。
難不成真的失靈了？
季雨歌突然看著他，“你該不會對李芳華還有心思吧？看到她活著舊情複燃了？”
林墨池無奈的歎息一聲，“怎麼可能，我隻不過是被嚇到了，你把這件事兒做的滴水不漏，我著實沒想到。”
“你沒想到的事情多著。”
【隻要她不想，他就聽不到她的心裏話。】
【每當想到李芳華的時候，她都會刻意的避開這個話題，他當然聽不到了，李芳華早就在他的腦海中消失，無緣無故的誰都不會提起。】
林墨池再次聽到她的心裏話，心裏著實鬆了一口氣。
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真的是太奇妙了。
除夕夜宮裏麵難得的清靜，今年太子和皇後相繼離世，皇帝取消了除夕晚宴，一個人在禦書房中看煙花，身邊除了竇黎明就是禦書房內的一眾下人。
連個說可心話的都沒有。
皇上幹脆讓竇黎明坐在他旁邊，兩個人一起吃著點心，看著天空。
竇黎明實在不明白，天空有什麼可看的，有這個時間好好的睡覺不好嗎？
“往年除夕的時候，皇後會給朕縫一件衣服，太子也會給朕送可心的東西，其他孩子也會進宮來陪朕，現在都不一樣了。”
“皇上，您若是想要人陪，我讓人去找德貴妃？”
“不用了。”
皇上心裏不太舒服，也不太想讓竇黎明過得太痛快，“說起來你那個幹兒子也不在，也不知道他在柳州怎麼樣了？”
“……”
竇黎明瞬間覺得手中的點心不是那麼好吃了，他知道皇上是故意提起小竇的，哀歎了一聲。
“他是被抓走的，在那邊的日子肯定不好過，想來性命應該無憂，這孩子在宮裏麵說是侍衛，但其實也沒吃過什麼苦，人隻有吃過苦才能長進。”
皇帝特別的讚同，“你這話說對了，朕以前就不太敢讓太子吃苦，把他養的是非不分，如果朕早早的把他派出去，讓他多承擔一些事，或許他也不會那麼做了。”
當今皇帝也是自幼去宮中曆練，回來之後又去了六部，才能坐穩這個位置。
林晟淵可以說是沒吃過什麼苦頭，不知道軍營中的苦楚，也不知道六部的艱辛和責任重大，總有一些想當然和心胸狹隘。
皇上每每想到此處都十分的後悔，或許越是在意越會亂了方寸，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不敢讓孫子待在身邊。
他把孩子交給了太子妃養著，希望太孫不要養成太子那樣昏庸懦弱的性子。
“現在想想，若是當初朕沒有給老四希望的話，或許他們兄弟幾個人還能友好相處，不至於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竇黎明驚訝地看著他，有人說上了年紀的人開始出爾反爾就是離死不遠了。
竇黎明將這個可怕的想法甩了出去。
玉琅王妃說過皇上還能活十幾年。
“皇上說句不敬重的話，您身邊的這些皇子其實都不錯，隻不過跟在他們身邊的人差了一些，若是太子身邊沒有那些挑撥兄弟感情的人，四皇子身邊也沒有韋家的人，或許真的會變得不一樣。”
“朕現在也後悔，當初為什麼沒給太子好好挑挑伴讀。”
皇上將所有的錯都算在伴讀的身上，越想越生氣，總覺得是那些世家人的醜惡心思害了他的兒子。
而此時的柳州也是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煙花滿天。
林維生特意讓人從西洋買來特別的煙花，絢爛多彩，能做出花瓣的形狀，他特意拿來哄崔明星的。
可崔明星現在身體情況越來越差，就連多走幾步都會覺得難受，又哪有心情欣賞著轉瞬即逝的煙花呢？
“轉眼間都過年了。”
崔明星感慨著，也不知道家裏麵的人如何了。
“是啊，都過年了，新年新氣象，新年新開始，我們在這個地方生活，也應該有個新起點才是。”
林維生想要上前攙扶他，卻被崔明星給躲開了。
林維生深受傷害，“你還是不肯接受我嗎？”
“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接受不了。”
失望在眼底也轉瞬即逝，不過很快林維生又打起了精神。
“沒關係，隻要你能留在我身邊就好，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會接受我的，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趕快回去吧，你也該吃藥了。”
“……”
崔明星極為苦惱的皺了一下眉頭，自從到了柳州之後，他有意無意地減少藥量，已經很謹慎小心了，沒想到還是被人給發現了。
之後林維生就加大了給他的藥量，而他也越來越離不開那種藥物了。
崔明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被折磨垮了，他對自己有很清醒的認知，他知道自己已經快到承受的極限了，就差那麼一點點。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極限就被打破了，到那個時候他將會成為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