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兒。”
“母後。”
林墨池三步跨作兩步握住了她的手，手已經很涼了。
“別哭，你從小很少哭的，每次你父皇罰你，你都不哭，開始本宮還覺得你懂事，後來就覺得心疼，都是孩子你怎麼不哭呢？”
林墨池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季雨歌的眸子裏也蓄滿了淚水，默默的走上前，“母後，我給你紮兩針，或許會讓您舒服一下。”
“也好。”皇後微笑著點頭。
等季雨歌行完針，皇後的眼睛清明不少，她有種錯覺自己好像好了，可錯覺終究隻是錯覺。
“你的醫術的確比太醫院的人高明不少，若是當初我攔著點太子，不讓他去找林維生，或許他也不會死，有你給他調理著應該能多活幾年。”
季雨歌沒說話，其實從心裏她是認為太子是自作孽不可活的，完全就是去找死，在京城他是太子，林維生就算是不滿意也不會當街刺殺他。
柳州是人家的地盤，人家想殺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感慨了太子，皇後又看向林墨池，深深的歎息一聲，“你是本宮養大的，本宮嘴上說把你當成親兒子，卻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
“母後，兒臣不委屈，若是沒有母後，兒臣怕是早就死了。”
宮裏死人是常有的事情，哪怕是皇子也無法幸免。
哪怕後來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林墨池心裏也是感激皇後的。
林墨池越是這樣，皇後的心中越是覺得不舒服，“是本宮對不起你，太子做錯了事要你承擔著，本宮沒盡到教導之責，縱容著他去害親兄弟，本宮悔啊！”
“母後，別這麼說。”
皇後哭的不能自已，意識也逐漸渙散，“我做的錯事隻能用東西來補償了，我給你留了一些產業，都是最好的。”
皇後又看向季雨歌，“這孩子心裏好，這些東西你拿著別讓他大手大腳的都花了，你多看著他點。”
“母後，我知道了。”季雨歌紅著眼睛說道。
“以後跟王妃兩個好好的過日子。”
“母後我會和王妃好好的過日子的。”
“去叫你父皇。”
兩人哭著退了出去，很快皇上走進阿裏了，他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眼淚糊住了眼眶，幾乎看不見皇後的臉。
“是朕讓你受苦了，若是你沒有嫁給朕，或許也不會這麼早的就離開，做一國之母是不是很累？”
皇後虛弱的說道：“臣妾不累，臣妾能給嫁給皇上已經是莫大的榮幸。”
“是朕讓你受委屈了，若是有來世，朕願意和你做一對普通的夫妻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
皇後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笑了，“皇上從來沒有委屈過臣妾，是臣妾不好，對不起皇上，不能陪著皇上了，以後皇上記得收斂著點脾氣，別太衝著孩子了，太子妃品行端正，季太傅博學多才，讓他們管孩子，你別亂插手。”
“朕都聽你的。”皇上哭得更凶了。
皇後眯上了眼睛，氣息漸漸弱了下來，“若是有下一輩子，臣妾一定還嫁給皇上，就怕到時候皇上不認得臣妾。”
皇上忙抓住了她下垂的手，“下輩子，朕一定還娶你為妻。”
皇後滿意的笑了，手一點一點的落下。
“皇後……”
一聲哀鳴響徹整個皇宮，在上空盤旋，久久不散。
“皇後娘娘。”宮人跪了一地。
不管是妃嬪還是皇子都發自內心的哭了，皇後仁德，賢德天下，備受尊敬。
天亮前，崔文芸帶著宮人給皇後換上了衣服，很快將靈堂布置了起來。
德妃和童妃帶頭，太子妃和季雨歌等人幫忙。
季雨歌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情，遠遠不如崔文芸有經驗，但是她處理事情的能力不弱，幾人幹脆各司其職，各自負責一塊，總算是在朝臣們參拜之前布置好了。
滿宮的妃嬪孩子跪在兩邊，大臣和命婦們跪在外麵，哀聲一片。
不到半日，就有人不舒服起來，是真的不舒服，有些是年紀大了，有些是生病，還有些是孩子，把太醫院搞得團團亂。
季雨歌恰好就是負責太醫院這邊，她讓太醫署的夫子們進宮幫忙，反正他們之前也是從宮裏出去的，幫幫忙不是什麼問題。
大人們還好，難受的是孩子。
由於各種原因，孩子們基本都是在景陽宮長起來的，他們也很喜歡皇祖母，聽聞皇祖母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哭的比某些大人都真。
孩子們哭著哭著就不舒服起來，有的哭的抽泣不已，有的哭的吐了出來。
大人看的十分的心疼，季雨歌抱著林錦麒在他的後背上按了幾下，她還交給旁邊的奶娘，交給她們，可即便這樣孩子的樣子也很令人心疼。
林墨池也心疼，林清河看著女兒哭的紅了，自己也哭了，恨不得現在讓女兒回去。
太孫也趴在崔文芸的身上，他旁邊還有兩個妹妹。
皇帝看了也心疼，直接下令，皇後心疼孩子，五歲以下的孩子都不用來哭喪了。
季雨歌立刻帶著孩子們下去，還好不是很嚴重，開一些藥，紮兩針就好了。
把孩子們交給伺候他們的人之後，季雨歌又扶著魏詠梅坐下，“你這也快五個月了，要小心，千萬別出什麼閃失。”
魏詠梅哭的嗓子都啞了，聞言點了點頭，“我還好，反正就是這兩天。”
季雨歌給她倒了一杯水，崔文芸也歎息了一聲，“你懷著孕，即便是不來母後也不會怪罪的。”
“沒事，太子妃你也累的不輕，趁著有時間休息一下吧。”
季雨歌也看向她，“表姐我給你紮兩針吧，睡得舒服一點，接下來可能還有不少事情，孩子也需要你照顧，別把自己累壞了。”
崔文芸到底沒有逞能，睡了一個時辰。
皇上對皇後情深一片，下令哭靈九日，他是真的哭，每天都來皇後這裏哭泣，百官也隻好跟著哭泣，可心裏卻在嘀咕，皇上為了他的妻子哭泣，他們哭的太厲害是不是不好？
皇上是真的愛重皇後，兩個人是少年夫妻，有一點青梅竹馬的情誼，成婚之前和之後感情一直都很好，哪怕是韋貴妃在的時候，也絲毫沒有影響皇後的地位。
季雨歌以前覺得皇上花,心，可坐在皇帝的位置上，有很多的不容易，隻怕皇上也是有苦難言。
頭三天還好，後麵幾天不斷的有人病倒，甚至是病危。
季雨歌看著太醫院抱上來的單子，悄悄的告訴了林墨池。
“過兩日，寇大學士他們就會上書了，不必擔心。”
季雨歌點了點頭，隨後遞給他一顆藥丸，林墨池想也不想就吃了。
“你身體還受得住嗎？”
“受得住，沒事，這點苦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季雨歌也不強求，跟他一起添了一些紙錢到火盆裏。
“皇後娘娘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或許是經曆了一些事情，或許是徹底融入到這裏，季雨歌有些明白皇後的想法，也有些明白三妻四妾的製度了。
不過理解歸理解，她是做不到的。
果然，第四日開始就不斷的有人上書勸皇上，要保重龍體，否則皇後娘娘走的也不安之類的。
就這樣一直到了第七日，皇上的身體也出了問題，才幾日的時間，兩邊就出現了白頭發，季雨歌十分的擔心，再這樣下去，之前打的包票可就不一定了。
季雨歌開始暗自給皇上調理身體，竇黎明也悄悄的配合。
就這樣到了第九日，哭靈才結束，百官也開始恢複慢慢辦公，官員家眷也不用每日進宮出宮了，一切好似都恢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