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算了,天牢陰冷潮濕,他年紀小別衝撞了什麼。”
即便季雨歌已經跟林墨池解釋過很多遍,她的到來並不是鬼怪蛇神之類的,可是林墨池仍舊在內心將二者劃為等號。
天牢就是一個死者生前待的最後一方陰森之地,在很多人眼中都是不吉利晦氣的地方,他不想兒子來這種地方。
況且年紀小的孩子最容易招惹不好的東西。
季雨歌也覺得這裏陰暗潮濕,給林墨池帶來了不少的藥包。
兩個人你儂我儂了半天,最後實在拗不過刑部官員的催促,季雨歌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既然來了想離開卻沒有那麼容易,畢竟她也算是涉事人員之一,即便林墨池將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了,可誰心裏不清楚?
季雨歌不是普通的後宅女子,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隻不過沒有證據罷了。
寇大學士和皇甫鍾平將人請到了刑部大堂,季雨歌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刑部大堂沒有想象中的宏偉壯闊,每個人的臉都好像是得了整容後遺症,連笑都不會。
季雨歌莫名的不舒服,“不知道兩位大人要問什麼,我一個弱女子,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了,事情發生的時候我都是懵的,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問題你們去問王爺好了。”
皇甫鍾平:“……”
他們還什麼都沒問呢!
寇大學士笑得和顏悅色,他讓人給季雨歌端來了茶。
季雨歌跟皇甫鍾平打過交道,卻沒有和寇大學士接觸過,知道這位廉潔奉公,出了名的清廉,這樣的人最難對付。
不過,季太傅私下跟他說起過,寇大學士也不相信林墨池會做出謀逆和殺太子的事情,但是想要玉琅王死的人太多,他又是當朝閣老,不得不做出些樣子來。
關於案子的事情季雨歌一個字都不想說,誰知道和林墨池說的會不會有出入,再說過去這麼些天了,很多事情記得真的沒有這麼深了。
季雨歌喝了一口,便皺起了眉頭,她笑著問:“這是前年的陳茶吧。”
皇甫鍾平苦著臉說:“是,刑部的經費不足,大部分的經費都用在了案子上,其他方麵隻能省一省。”
季雨歌細長眉毛高高揚了起來,皇甫大人就是她的知己啊,知道她缺東風這就送來了。
皇甫鍾平也是想要趁機解釋清楚,天牢的待遇問題,並不是刑部的錯,實在是經費緊張,總不好削減辦案人員的費用,填補天牢吧。
寇大學士輕咳一聲,沒料想皇甫鍾平在這個時候訴苦,以為他是在抱怨,內閣沒有批複他申請加大刑部外派官員活動資金的事情,再說這也不是內閣決定的,戶部不同意,他們總不能逼著戶部給錢,再說凡事都是要有流程。
寇大學士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可能是最近吵架的次數多了,脾氣都跟著上來了。
季雨歌掃了一眼,在牆上發現了裂縫,隱約看到了一些黑色的斑斑點點,的確是年久失修的模樣,“皇甫大人,刑部天牢潮濕簡陋也就罷了,畢竟是給犯人住的地方,住的太好了隻怕被害者家屬會有意見,可是大堂怎麼能不修呢?”
皇甫鍾平一下子有了共鳴,就是啊,為什麼不修?
他想用眼神逼迫寇大學士卻沒這個膽子,隻能苦哈哈的說,“戶部的錢不夠,說是都用在打仗上了。”
“一聽就是借口。”季雨歌氣憤的說,“刑部也算是國家的臉麵之一,都破敗成這個樣子了,就不怕審案問案的時候房頂突然塌了?出了事損失的也是朝廷的顏麵。”
皇甫鍾平像是看到知己一樣,不錯不錯,這話說的太對了。
他努力的壓製著心中的激動,“玉琅王妃這話說的真是太有道理了,可惜刑部申請資金的單子已經遞上去好久了,就是沒有人批複。”
寇大學士低頭喝茶,並不搭著話茬。
他也是老人精了,哪裏看不出來皇甫鍾平的意思,讓戶部拿錢,除非房子真塌了,否則是不可能給錢的。
一旦開了這個口子,找戶部修房屋的隻會越來越多,戶部的錢都是老百姓的錢,應該用在正經地方,在他看來房子還能用,就接著用,沒必要修繕。
在這件事情上,寇大學士是站在戶部這邊的。
季雨歌的指尖在圓潤的茶杯口沿來回摩挲,瞬間有了主意。
“其實說起來,各個衙門都有掙錢的買賣,唯獨刑部專門和罪犯打交道,沒什麼錢可賺,其實想要賺錢還不容易嗎?總有一些偷雞摸狗的人,窮人犯了錯,拿錢恕罪肯定拿不出來,可是富人的話,錢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隻要把罰金抬得高一點不就行了?”
皇甫鍾平沒說話,律法中的確有用錢來贖罪一說,抬高贖金的話,針對的也是富貴之人,如果他們看在錢的份上少做壞事,到也未嚐不可。
至於窮人,也的確沒錢,坐牢就是最好的震懾方式。
“據我所知,罰金是留在刑部的,其實刑部的官員也是辛苦,常年辦案就不說了,有的時候為了捉拿朝廷的罪犯,還要跑到深山老林裏去抓人,甚至還要跨越草原,實在是辛苦,要是待遇不好,時間長了誰還願意為朝廷盡忠?”
皇甫鍾平連連點頭,“玉琅王妃說的不假,刑部官員的待遇真是的六部中最差的。”
寇大學士:“……”
他直接問季雨歌,“提高罰金,若是日後有地方官員借機斂財,該如何是好?”
“即便是沒有提高罰金趁機斂財的也不少,刑事案件也算是官員的政績,無心之人不會在這上麵動手腳,有心之人即便是有律法的約束,他們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
寇大學士有一瞬間的心動,可最後還是否定了,他還是更相信律法和規則,規則一旦打破,必定會帶來一係列的麻煩。
“寇大學士不就是擔心刑部的官員不把人命當做是一回事嗎,可以設立一個部門,專門查自己人,禦史負責監察百官,卻從不會主動立案調查,隻有成立專門的衙門調查當官的,並且改變並不準告官的律法,才能改變現狀。”
不管是皇甫鍾平還是寇大學士,眼睛都跟著亮了起來,皇甫鍾平忍不住向季雨歌問了許多,連把季雨歌叫過來的初衷都給忘記了。
寇大學士倒是還記得,隻是見季雨歌有意閉口不談,知道再說下去也沒用,況且從私信上來講,她也想要聽一聽她的見解。
刑部的官員聽說玉琅王妃來了,也都想聽一聽她對案子的描述,便悄悄的在後堂聽,聽了半天跟案子有關係的一點沒說,倒是說了不少關於刑部成立新衙門的事情。
大家聽著聽著都入了神,有大膽的從後堂走出來。
當季雨歌一口氣說完的時候,整個大堂已經站了不少人,上到官員下到捕快,甚至是燒火做飯的都過來了。
季雨歌喝了口茶,潤了潤,眾人才意猶未盡的回過神來,想喝茶的時候發現茶不是涼了,就是沒了。
“快上茶。”皇甫鍾平說道。
“等一等。”
季雨歌拿出了一大包茶葉,遞給上茶的內侍,“用我帶來的茶葉吧。”
內侍見寇大學士等人不反對才接過。
等茶的功夫,季雨歌說:“寇大人,我去青州的時候發現了青州的土質特殊,特比適合種植茶葉,從哪裏種出來的茶葉,和其他的茶葉不同,有滋補養身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