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歌有些懷疑地按住了殷驪的脈搏,片刻後她也愣住了。
“她這是小產?”
哪裏是什麼瘧疾,分明是小產,當然腹瀉的情況也很嚴重。
“怎麼會呢?”
明靜湊上前來:“表小姐,您剛才在馬車上不是說是瘧疾嗎?”
瘧疾雖然不太好醫治,但是感覺比小產要輕多了。
要是小產的話,就說明少爺的骨血沒了。
明靜攥著拳頭,將管事嬤嬤恨得半死,要不是她非要攔著,或許孩子還有希望。
“的確是小產了,讓人準備些熱水。”季雨歌吩咐道。
顧太醫說:“腹瀉很嚴重,已經拉血了,說明腸,道已經流膿了,隻能下重藥。”
季雨歌搖搖頭,“如果下重藥的話,她將來想要受孕怕是就難了。”
畢竟是崔家的少宗婦,若是不能生育……
顧太醫也知道這點,可眼下人命更重要,“如果不下重藥的話,怕是連命都要保不住了。”
季雨歌也知道這一點,正在兩難。
偏偏這個時候崔家還沒有一個能做主的人,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舅舅什麼時候回來?”
“老爺和夫人出門訪友,要七日才能回來,連隔壁的二老爺一家也去了。”
“都這個時候了,顧不上那麼多,派人傳信給舅舅,舅母,另外再去給表哥傳信,你們少夫人的情況不太好,要是……或許還能見最後一麵。”
眾人驚訝不已。
殷驪的陪嫁嬤嬤顫顫巍巍的說:“這麼嚴重嗎?”
“不要以為隻是小小的腹瀉,她的情況是寒涼之物引起的腹瀉,再加上小產,情況不妙。”
眾人:“……”
季雨歌不管他們是傷心還是驚訝,問明靜,“崔家沒有能做主的人嗎?”
明靜紅著眼睛說:“現在能做主的也就隻有東宮的太子妃了。”
崔家倒是還有其他人,但是他們身份不夠格,不配做主,仔細想來也就知道嫁出去的姑奶奶可以做主。
“讓人去宮裏送信,再殷家請殷家的人過來,畢竟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管事嬤嬤不知道什麼時候摸了上來,“這可萬萬使不得,萬一傳出去豈不是辱沒了崔家的門風?”
“滾。”
季雨歌厲聲一喝,“不想死就滾遠點,我可不是舅母,再敢說話我就把你毒啞了,想來一個管事嬤嬤而已,舅舅舅母是不會跟我計較的。”
管事嬤嬤心裏一寒,剩餘的話生生地卡在嗓子眼裏,瞬間不敢言語。
明靜和殷驪的陪嫁心裏直呼過癮,活該。
這樣的刁奴在季雨歌的手裏絕對活不長,玉琅王府原來也有刁奴,後來被季雨歌收拾了幾頓之後,攆到莊子上去了。
照她說,這樣的奴仆怎麼會看家?
更何況是在崔家。
季雨歌詫異的看了眼明靜,明靜一言難盡的垂下了頭,她又看了眼殷驪的陪嫁,她們的表情更憤憤不已。
季雨歌:“……”
她好像一不下心知道了不該知道的。
趁著人沒來,季雨歌和顧太醫商量了一下治療方案。
一共三種,每種方案的成功概率和後果。
顧太醫在這過程中跟著她學習了不少,如此一來,怎麼治療就看家屬怎麼選擇了,還省的言語了,若是日後行醫也可以用?
但很快顧太醫就放棄了,時間來不及,而且太麻煩了,這樣周密的治療方案不是一般人能寫得出來的。
就是不知道她教出來的學生會不會是這種治療方案。
季雨歌為殷驪行了一套針法,出血量明顯已經減少了,但也僅僅是好了一點,沒有惡化而已。
期間,崔文芸得到消息匆匆趕來,在門口遇到了殷夫人和殷世理。
顧太醫在外麵守著,很自然的將治療方案給他們看,得知可能性命不保,崔文芸的麵色不是很好看,殷夫人直接倒在了殷世理的懷中,“我的女兒。”
治療方案是季雨歌寫的,崔文芸認識季雨歌的字,也就是說殷驪的情況是真的不好。
這時,季雨歌走出來,崔文芸一把拉住了她,殷世理也險些失態抓住她,好在最後忍住了。
“表妹,殷驪現在怎麼樣?”
季雨歌說道:“孩子早就保不住了,耽誤之急是要保住殷驪的性命,我和顧太醫指定了三種治療方案,你們看看選擇哪一種吧。”
說完就立在一旁不說話了。
殷夫人一把抓住了方子,看到最上麵的第一種方法有七成的把握,下麵的是五成和三成把我,“選第一個,選第一個。”
季雨歌歎息一聲,“你們最好看清楚我後麵寫的。”
殷夫人麵色一紅,她還真沒往下看。
季雨歌說:“方子裏麵有寒涼之物,如果給她服用了,將來怕是子嗣艱難,如果不用,她的情況也不好。”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崔文芸為難地說。
畢竟殷驪是崔家的少夫人,將來又是族長夫人,若是沒有孩子傍身,該如何是好,雖然說小妾生的孩子也是孩子,可到底不如正經嫡出。
季雨歌攤了攤手,“我也沒有好的辦法,她現在是腸,道受損外加小產,連帶著有一些下紅之症,處理不好有可能引起粘連,如果選擇第一種方案,我會盡量控製藥物,這樣以後慢慢調理,沒準還能有孩子。”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選擇哪種?”
季雨歌看了看崔文芸又看了看殷世理夫婦,“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選擇第一種。”
“那就選擇第一種。”崔文芸直截了當的說道。
崔家現在能做主的就是崔文芸,別看她是外嫁女,不該管娘家的這些事,但是她的身份在那裏擺著。
殷世理和殷夫人也不說話了,隻是目光中多少帶著感激。
“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她的性命,至於孩子的事,如果真的不成,也隻能納妾了。”崔文芸婉轉的說道。
殷世理和殷夫人的麵色不是很好,但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女兒如果真的像玉琅王妃所說的無法生育,總不好讓崔家斷後。
雖然說納妾會委屈了女兒,但是總不好委屈了人家崔家,況且小妾生出來的孩子,也可以放在女兒的身邊養,也是一樣的。
殷世理夫婦隻能如此安慰自己。
季雨歌得到了同意,便和顧太醫琢磨著下藥。
下了藥再配合著針灸,太陽落山的時候終於看到了效果。
崔文芸出嫁時日不斷,對崔家的事情卻依舊很了解,餘威還在,一番吩咐下去,整個崔家都變得井井有條。
她首先讓人將管事嬤嬤給關押了起來,等崔族長回來再發落。
然後有讓人緊閉門戶,不可隨意走動,不用季雨歌說她也知道殷驪此次生病很蹊蹺。
等到四下無人了,她拉著季雨歌的手問:“我問過明靜,還有崔家的下人了,說殷驪沒有意識到自己懷孕,一開始隻以為是腹瀉,後來越來越難受才請了外麵醫館的大夫,可能是月份上短,大夫也沒診斷出來,是明靜看出情況不太好,才去找你的。”
“我和顧太醫估摸著懷孕剛半個月多點,別說是他們了,就連我們都未必把的出來。”她頓了頓又說:“說到下人,崔家的下人是怎麼管得,我來的時候聽說有人不想給殷驪請大夫,這不是開玩笑嘛,殷家夫婦都不是好惹的,沒有主子的命令他們敢這麼做?”
崔文芸沉默了片刻,“都是下麵的人拿著雞毛當令箭,我會告訴父親好好收拾他們的。”
“你心裏有數就好。”
崔家的事情季雨歌管不著,她說這些還是看在親戚的份上,要不然一句話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