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池張了張嘴,可想了想又閉上了,未說完的話,就咽進了肚子裏。
季太傅又說到:“其實皇上對你是有虧欠的,從小你和太子三皇子學習的課程就是一樣的,按照規矩來說,太子的課程是單獨的,可皇上還是讓你們三個一起上,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麼?”
林墨池沉默著不說話。
“嶽父,我明白父皇的心思,可若是我們繼續留在京城,太子隻怕還會多想。”
太子現在病了,正是脆弱的時候,以他的性子疑神疑鬼是免不了的,連結發妻子都懷疑了,更不用說是他了。
季太傅說:“太子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你們三個都是我教的,每個人的性子都不一樣,說實在的,你們三個之中,你最像皇上,皇上私底下說過若是你和太子換一換就好了。”
林墨池沒什麼反應,可見這話他也聽過。
可能太子也聽說過,所以才會如此的針對他。
“可皇後還在,太子雖說有點毛病,可卻不是一個狠心之人,將來若是有良臣輔佐,未必不能成為一代明君。”
林墨池直截了當的說道:“嶽父,我想和王妃去城外的莊子上生活一段時間,等太子的病情有起色了再回來。”
這樣一來,可以避開朝中的攻訐,也可以讓太子放心。
若是太子還緊追不放,或許他……也可以……
季雨歌沒刻意打聽他們說什麼,可寶貝一直在門口蹲著,自然將二人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季雨歌正在給兒子換尿片,林墨池就來了。
看季雨歌的手一點都不輕,林墨池看的心驚膽戰。
他跟兒子大小對小眼,明明是剛出生的孩子,林墨池卻覺得自己看到了求救的信號。
一把抓住了季雨歌的手,“還是讓下人來吧。”
季雨歌:“……”
“我怎麼了?”
林墨池笑了笑沒說話,隻是將她帶到了旁邊,讓下人照顧孩子。
“收拾一下,我們去城外莊子上吧。”
季雨歌眼睛一亮,“好。”
林墨池轉頭就吩咐廖管家去準備。
就算是準備也得需要三五天的時間,季雨歌倒是不著急。
季雨歌看著他,笑眯眯的建議,“你說我們要不要帶著韓姑娘一起去,聽說莊子上的風景好,更適合養人?”
林墨池眼中寒光閃閃,“王妃要是想帶本王也沒意見。”
“林墨池。”
……
林晟淵從祠堂被抬出來的時候,季雨歌和林墨池已經坐著馬車去了城外的莊子,這一處莊子是皇帝賞賜給她的,裏麵種著不少的草藥。
大部分都是有毒的,所以平日裏都是幾個專門看護的人看著,其他人輕易不敢過來。
隔壁莊子就是季雨歌的陪嫁,如果不是有佃戶需要種糧食維持生活,季雨歌早就種上草藥了,可她仔細一合計其實種糧食也不錯,糧食可以釀酒做點心可以創造更多的財富啊!
林墨池對於她這些發財的想法,除了支持就是默許,來的第一天他就對兒子住的地方挑三揀四的,一定要兒子跟著他住才行。
季雨歌賭氣之下去了兒子的房間,林墨池也不攔著。
夫妻兩個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分房睡了。
話說回來,對於林晟淵被提前抬出來的事情,夫妻兩個都不是很在意。
宮中對外宣稱是太子病重,皇上憐憫他讓他在東宮禁足,實際上也是林晟淵的身體出了問題,心急再加上風寒,來勢洶洶。
要不是杜院正親自診斷的,皇上一定會讓他跪到底。
臨走之前,林墨池將工部的事情交給工部左侍郎處理,如果不是皇上非要留著工部尚書的位置,他都想把工部尚書也讓出去。
相比於林墨池的淡泊名利,季雨歌卻有點舍不得自己的官職。
主要是左署丞有職田,五百多畝地呢,種子錢都是她出的,要是現在不做官了,按照慣例還沒播種,地是要收回的。
林墨池得知之後很是無奈,連著兩天都沒理他。
季雨歌也不理睬她,現在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她打算對莊園進行一次大的改動,以前種的歪脖子樹全都拔了,種上自己喜歡吃的水果樹。
她還讓商誠找來了不少的果樹苗,還有一些稀有樹木。
林墨池抱著兒子立在窗邊,看著遠處季雨歌正指揮著眾人,砍樹,模樣十分的霸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山大王下山了。
林墨池下意識的捂住了兒子的眼睛。
轉身回了屋裏,拿起從季雨歌那裏要來的書,開始讀。
當然,太醫署的事情季雨歌也沒有懈怠,從實驗室裏麵找了兩本關於術後護理的書,看著很簡單的書,對於太醫署的夫子和學生來講,卻是無價之寶。
就連皇上都沒忍住,讓人把醫書拿過來。
季雨歌考慮到學生很多醫理知識不紮實,選的書籍都是比較入門的,也就是普通人都能看懂的程度,哪怕是皇上不懂醫術,竟然也能夠看懂大半。
看完之後,皇上有種錯覺,自己也可以做大夫了。
不過,仔細想想還是做皇上比較好。
書中有關於傷後護理的描寫,皇上看為最為觸動,“若是早有這樣的書,戰場上也不會死那麼多人了。”
很多士兵不是在戰場上死的,而是在戰後沒護理好死的,一般受了傷的士兵全都是靠熬著,熬過去了就算了吧,熬不過去就死了。
每年光是撫恤銀子,朝廷就需要支出不少。
皇上分享給了竇黎明,他看的比皇上看的速度要快的多,沒一會兒就翻看完了。
不禁感慨,“玉琅王妃當真是醫學奇才,就連孫夫子和杜院正都說,很多他們治不好的病症,玉琅王妃一眼就能看出問題。”
竇黎明繼續說道:“她能夠寫出這樣的書籍,可見基本功很紮實,很多時候,一些小病小痛大家都能說出一些小辦法,可誰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就好像是傷口塗抹唾液之後,可以起到一定的清除外邪的作用,看完了書,我才算是明白。”
皇帝挑了挑眉,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你說這丫頭年紀這麼小為什麼醫術這麼好?”
“我倒是覺得一方麵是天賦,一方麵是方法,臣看過玉琅王妃寫的教案,上麵標注的東西很詳細很清楚,一些其他夫子不會寫在教案上的話,她都寫了。”
“她看過的病人所有的脈案,生活習慣,藥方等等都記錄的很詳細,這就是所謂的方法,她比其他人認真,而且會思考,往往會思考的人都是厲害的人物。”
這不隻是竇黎明的見解,也是皇上的。
“這麼天資聰穎的一個人,可惜不是男子。”
若是男子一定會在杏林有一番作為。
以前皇上也不太看得起醫匠,可自從太醫署的成藥賺錢了,皇上也開始重視起來了。
以前很多身體裏麵的病,太醫的辦法就是吃藥,紮針,或者是藥灸,治標不治本,但季雨歌開創了開腹手術。
先是太子,太子妃,隨後又是殷羹爻,每一次都讓人膽戰心驚,結果令人歎為觀止。
有一個醫術如此出眾的人在身邊,生命也多幾分保障不是嗎?
“你說這些都是她研究出來的?”
竇黎明說道:“難道不是?”
皇帝:“……”
除了是季雨歌研究出來的,好像也沒有別的解釋,真是便宜季太傅了,養了一個好女兒。
不過,最後便宜的人是他。
皇上覺得季雨歌是怎麼學習醫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自己的兒媳婦,更重要的是她願意分享出來,等越來越多的人學會了她的醫術,就能夠治療更多的疑難雜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