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學士頂著正午的烈日,匆匆忙忙的來到玉琅王府,黑色的臉苦皺得像核桃殼。
“參見玉琅王,玉琅王妃,下官教女無方,惹出此等禍事來,實在羞愧萬分。”
季雨歌和林墨池對視一眼,暗叫老狐狸。
上來就道歉,倒是讓他們不好說出嚴厲的話了。
“天這麼熱,辛苦李大學士走這一趟了,請坐。”
李大學士推辭了一番還是坐了下來。
“事情已經出了,現在不是責怪的時候,問題是要解決問題。”林墨池說。
李大學士一邊擦著汗水,一邊點頭,“玉琅王說的是。”
“李大學士。”季雨歌說:“事情的經過我們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李芳華經手的所有的手續都是合法的,如果沒有別人坑害她的證據,這個虧她就要吃定。”
李大學士垂著眸子,一雙渾濁的眼睛搖擺不定。
如果這筆錢都要李芳華來出,前前後後差不多需要二十萬兩左右,可是李家全部的身家家當,還要留給子子孫孫,怎麼能夠花在一個外嫁女的身上?
李大學士一臉的愁苦,十分卑微的說:“都怪老臣教女無方,給玉琅王妃,玉琅王惹禍了。”
“……”季雨歌翻了一個白眼。
【他這話明擺著說,李芳華既然已經嫁到了玉琅王府,出了什麼事兒自然是玉琅王府來承擔,跟李家沒關係,耍無賴。】
林墨池挑了挑眉梢,明明是自己沒教好,女兒出了事兒,反倒要怪到別人身上,這個老狐狸。
“李大學士不會以為,自己能夠置身事外吧?”季雨歌慢悠悠的說道:“據我所知,李芳華簽約的時候可不是打著玉琅王府的名義,而是打著李家的名號,上麵還有你們李家的私章,您覺得您能跑得了嗎?”
【季雨歌猜測李芳華當時應該是打算一鳴驚人,不想讓她知道,所以才用了李家的名號,如果非要從細枝末節深究的話,其實是可以把玉琅王府摘出來的。】
李大學士的心咯噔了一下,瞧見季雨歌一臉的不高興,林墨池臉色陰沉不定,他知道李家這一次是躲不過去了。
他是想將李芳華惹出來的麻煩全都丟給兩個人,可是看這架勢,李家無論如何都撇不清了。
李大學士恨不得從來沒生過這個女兒,從小錦衣玉食的供養著她,沒幫上家裏的忙也就罷了,反而就會添堵,他怎麼這麼倒黴,生出這樣的女兒。
“玉琅王妃說的哪裏話,李芳華已經出嫁,是玉琅王府的人,若真的出事,自然玉琅王府也跑不掉。”
反正李家是跑不掉,既然如此玉琅王府也別想撇清幹係。
【想把爛攤子丟給他們門兒都沒有,別說是門了,連窗戶都沒有。】
林墨池示意季雨歌不要太激動,事情總要處理,他清了清嗓子。
“李大學士,既然兩家都牽扯其中,我想我們應該共同一致對外才對,與其在這裏埋怨也沒用,不如說說李大學士都調查到什麼吧。”
李大學士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忙提起袖子拱了拱手。
“既然玉琅王玉琅王妃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老臣也就據實已告了,整件事十有八九是王家的算計。”
季雨歌和林墨池對視一眼,兩人之前已經猜到應該和王家有關係,可王家這麼做的目的一時半會兒卻猜不出來。
如果單單隻是因為季雨歌和崔文芸的關係,似乎拐的有點遠,她大可以直接對季雨歌出手,沒必要動李芳華。
李大學士說:“王家有一女兒嫁到了李家,但卻不是李家本宗,故此跟李家並沒有太大的往來,隻是維持上麵子上的關係而已,這一點倒不是微臣推脫。”
李大學士捏著胡子,目光深邃如幽潭。
“事情發生之後,微臣也私下打聽了經過,查到魯達多次出入王家老宅,而恰好那段時間正是朝廷在調查徽州的案子。”
林墨池的太陽穴跳了跳,想到了什麼?
李大學士繼續說道:“陳刺史霸占田地,將不少田地以低價賣給了世家,其中賣給王家土地算是最多的,損失也是最慘的,聽說還有幾處大宅子以及兩處作坊全都被朝廷收回,損失高達十幾萬兩。”
季雨歌的臉色漸漸變得和緩起來,“李大學士的意思是,王家之所以如此坑害李芳華,就是因為徽州的案子?”
李大學士臉皮抽了抽,客氣的說道:“下官,也隻是有此猜測,卻沒有正確。”
李大學士入朝多年,他既然敢說這話,想來十有八九沒錯了。
季雨歌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呢,沒想到問題出在林墨池的身上?
李大學士看向林墨池意有所指的說:“王家是世家裏麵一流的大家族,僅僅排在崔家李家之後,徽州一案使得王家損失慘重,怎麼可能會就此罷休,定然會瘋狂的打擊報複,想必王爺應該也能感覺到。”
季雨歌詢問的看向林墨池,林墨池點了點頭。
雖然王家做的很隱蔽,但他仍舊感覺到朝堂上有一股力量在針對他,抽絲剝繭,查到了是王家從中做鬼。
林墨池和王家政見不合,在朝堂上不是什麼隱晦的事也正是因為如此,林墨池一時間沒有將此事跟徽州的案子扯上關係,沒想到……
“王家也實在太過分了,明明是他們自己霸占老百姓的田地在先,占了這麼多的便宜,竟然還覺得虧了,還敢報複。”
季雨歌氣不打一處來,“朝廷當初沒跟他們算賬,已經是便宜他們了。”
李大學士心裏冷哼一聲,這種事情在世家之中不算是少見,如果不是玉琅王突然跑到徽州,攪得一團糟,事情也不會發生。
說到底此事,李家也是受其所累。
“李大學士既然能夠查到這些,不知能否掌握到他們算計李芳華的證據。”
季雨歌試探的問道,【李大學士既然能夠做到內閣第二把手,想來有些本事。】
李大學士遺憾的搖了搖頭:“王家讓魯達出麵,即便被發現了,也查不到王家的身上,而且一切都是芳華自願。”
季雨歌:“……”
所以問題的關鍵就在李芳華是自願的。
季雨歌心裏翻了一個白眼,如此說來這個啞巴虧她們是吃定了。
【李家肯定拿不出二十萬兩玉琅王府倒是有,可若是讓她來出這個錢,實在是太難受了。】
【這可都是她的血汗錢呀。】
【徽州一案,受苦的是他們夫妻,賺的是朝廷,受益的是百姓,結果最後吃虧的反倒是他們。】
林墨池也覺得他們吃虧了,不說他,就說季雨歌在徽州義診幾日救了多少百姓。
“下官建議玉琅王且忍一忍,王家必定底蘊深厚,輕易招惹不得。”
季雨歌啪的一下,拍響了桌子:“憑什麼?李大學士不是我說你,你是怎麼養女兒的?這麼明顯的圈套,李芳華愣生生地願意往裏麵鑽,但凡你的聰明才智有一點傳到她身上,也不至於如此啊。”
前一半話讓李大學士老臉一紅,後一半卻又將他吹捧起來。
李大學士心裏也委屈,李芳華是他的女兒沒錯,可誰想到這麼愚蠢,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夫人不夠聰明。
不得不說,崔家的女兒聰明。
李大學士認為自己和季秋差不多,甚至說還要淩駕於他之上,但生出來的女兒卻沒有季雨歌聰明,肯定是因為他的夫人不如季秋的原配聰明,所以才導致的李芳華不如季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