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會說話,叫什麼名字?”
“樊韜。”
“倒是個好名字,對了,這裏的花草我可以隨便看看嗎?”
樊韜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可以,若是玉琅王妃想帶走幾株也是可以的。”
季雨歌就等著他這句話,重重的拍了拍手,嚇了樊韜一跳,他猛然看向季雨歌。
就見到季雨歌的眼中都要溢出蜂蜜來了,“既然這樣的話,我就不客氣了,你讓人去給我找一些鏟子和花盆來,我帶回去欣賞。”
樊韜:“……”
他麵色僵硬了片刻,才讓人去找鏟子和花盆。
季雨歌挽了挽袖子,準備下草地,樊韜拱手上前,恭敬的說道,“玉琅王妃這下麵髒亂,不如還是讓小的幫你,你有什麼看上的告訴小的就行。”
“噢。”季雨歌的動作慢了下來,放下了袖子,指了指一旁的一朵牡丹:“我要這個,還有那個。”
樊韜抽了抽嘴角,她要的正是花園裏最珍貴的兩盆牡丹。
他想了想還是下去小心翼翼的挖了出來。
趁著這個時間季雨歌也沒閑著,偷偷打量著周圍的院子,還有這裏的泥土。
季雨歌踢了踢腳下:“這土怎麼這麼紅,看著就好像是鮮血染上去的。”
樊韜驀然怔了怔,緊接著說道:“這土是上等的紅土,顏色有些過於鮮豔,玉琅王妃可能沒見過。”
“我還真沒見過這種土,培育出來的花,很漂亮嗎?”
“自然是漂亮的,要不然這花園裏的花也不會長得如此的嬌豔。”
季雨歌點頭,好似認同的他的話:“既然是這樣的話,你再多送我一些土,萬一我移植回去養不活該怎麼辦?我可是聽說這些花卉對於土也有很大的講究,你多給我準備一些。”
季雨歌語氣驕橫,好像一個全無心機的天真女子。
樊韜:“是。”
從來沒見過如此不客氣的客人,樊韜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情緒。
他認命的幫季雨歌挖著,不管季雨歌要哪一朵,他都沒有拒絕,季雨歌覺得如果她要整個花園的花,沒準他都會讓人給她送過去。
沒想到這四皇子這麼大度,早知道她早就來了。
既然人家大度,她也沒有必要客氣。
聽說京城人盛愛牡丹,一盆牡丹就能夠炒到上千兩銀子的價格,這幾盆花拿回去最少也得值個兩三千兩,可是不少的錢。
最重要的是這土,季雨歌敢肯定土絕對不是紅土,而是鮮血。
血的顏色和紅土她還是能夠分辨的出來的,這麼深的顏色,這得是死了多少人才能夠變成這樣的,也不知道,這下麵是不是埋著累累白骨。
閑雅閣說是讀書人聚集的地方,可是照她看來,後院卻是個藏汙納垢之所。
她剛到後院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這個味道很淡,如果不是有多年經驗的話,她也聞不出來,所以她這才提了無理的要求,趁著挖花試探一下。
“哎呀,你這裏竟然有吊鍾花,這個我喜歡也給我來幾顆。”
樊韜的臉色終於有了些許的變化,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季雨歌。
季雨歌突然感覺脊背爬過一隻蜘蛛,渾身冒起了冷汗。
剛才那一瞬,她明顯感覺到樊韜眼中閃過濃鬱的殺意,隻是一朵吊鍾花而已,何至於讓他對自己起了殺意呢?
難不成吊鍾花比牡丹還珍貴?
“怎麼舍不得?牡丹你都舍得,更何況是一朵吊鍾花了,你要是不願意給的話,我自己來挖。”
季雨歌作勢就要動手。
樊韜扯出了一抹笑,“玉琅王妃想要,小的怎會舍不得,隻不過小的沒想到王妃會喜歡吊鍾花,吊鍾花在京城極為稀少,認識的人也少,王妃能一眼認出是吊鍾花,也是難得,不知道為何玉琅王妃會喜歡?”
季雨歌嗓音清脆,“看眼緣吧,就好像是有的人盛愛牡丹,有的人喜歡蓮花,有的人喜歡菊,花,有的人要喜歡梅花,有多少人真的是因為這些花高潔的品格,多半都是入了眼緣,這吊鍾花就入了我的眼緣。”
“原來是這樣。”
樊韜笑了笑,小心翼翼的去挖吊鍾花,這一次他沒有用鋤頭,而是用手一點一點的挖著。
吊鍾花的根部十分的脆弱,一旦折損整株花就都毀了,還有一定的毒性,稍有不慎可是要死人的。
“聽說,前幾日,太子中了蛇毒是玉琅王妃解得毒王妃,還有人說玉琅王妃熟讀醫經藥草,手上有不少的醫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的確是看過不少醫書,卻沒有外麵傳的那麼邪乎,我也是恰好知道個方子,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其實真正救人的還是太醫院的太醫。”
樊韜臉上的笑容明明很溫和,眼眸深處卻閃過一道寒光。
季雨歌有種想要離開的衝動,這個男人給他她的感覺十分的危險。
“這麼說來,東宮太子殿下的蛇毒真的是玉琅王妃解的,不知道王妃是怎麼解的。”
“湊巧,還是別說這事了,太子中蛇毒的事情還沒查清楚,罪魁禍首還沒抓到,這個時候討論這個回頭傳到太子的耳朵裏,怕是會給你家四皇子惹麻煩。”
季雨歌語露威脅。
樊韜小心翼翼的將吊鍾花挖了出來,轉身放到一旁的花盆裏,動作十分的小心,像是嗬護世間珍寶似的,前提是忽略他臉上的陰沉。
季雨歌隱隱有些後悔,她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嗎?
果然,人最好還是不要有好奇心,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剛剛是不是不該過來,要是她死在這裏可怎麼辦?
樊韜取出潔白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著手上的泥巴,聲音清冷帶著絲絲涼氣,“玉琅王妃還有看著的嗎?”
季雨歌看了一周,隨後搖了搖頭,“沒有了,這些就足夠了,麻煩你回頭讓人送到玉琅王府去。”
樊韜看著她好半天,才點了點頭,朝著暗處叫了幾聲,立刻有人動作麻利的將花盆搬走。
一瞬間周圍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季雨歌發現他雖然沉著臉,可是目光卻有意無意的看向一處角落,那處角落種著的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百合花。
季雨歌驚訝不已,這花好生奇怪,百合花一般是白色的,當然也有其他品種的,可多半是純色的,卻沒有像是這朵一樣,明明是白色的花,邊緣和脈絡竟然是血紅色的。
季雨歌不自在的眨了眨眼。
“時間不早了,我想表哥和四皇子應該聊完天了,我們回去吧。”
樊韜沒說話,隻是盯著她,“王妃覺得這朵花如何?”
“看著挺好看的,顏色有些雜,我喜歡單一的花色。”
這花不是通過正常手段培育出來的,對於不該出現的東西,她一向不喜歡。
“王妃不覺得這花很稀有嗎?一般的百合花都是白色或者淡黃色,這一朵卻是雜色的。”
樊韜走過去,略帶老繭的拇指輕輕的摩擦著花瓣,動作十分的輕柔,可是卻給人一種想要毀滅的感覺。
季雨歌忍不住為這花擔憂,手掌時開時合。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誰說百合花一定白色的,我所知道的還有許多種百合花,他們顏色奇麗,各種各樣,你的這一朵不算是最特別的,不過,你能夠種出這麼複雜的花,也是有本事,不知道你是怎麼培育出來的,實不相瞞,我對花草也有一定的研究,不如我們交流交流心得。”
樊韜收回了手,臉上露出了之前溫柔的笑:“小的隻是下人,哪裏敢和玉琅王妃也交流心得,這花是我碰巧種出來的,已經好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