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左比右尊貴,按理來說,顧大學士告老還鄉了,李大學士應該調往左大學士,可皇帝直接下旨,誰都不能反對。
李大學士為了再進一步廢了很多的心血,結果全都白費了。
“老夫苦心經營多年,全都廢了。”
李大學士在自家書房跟兩個兒子訴苦,不,談論政事。
李大郎和李二郎也紛紛的垂頭,他們也想讓爹更上一層樓。
“爹,現在誰聖旨剛下,若是找人上折子說不定可以改回來呢?”李二郎天真的說。
李大學士深深的歎息一聲。
李大郎憤憤的說:“折子是中書省寫好,交給門下省審批的,既然已經發布代表門下省也同意了,而且皇上這麼做,隻怕也是事出有因。”
李大郎弱弱的看了一眼李大學士,見他麵色陰沉的能滴出墨水來,繼續說:“之前災民的事情,雖然是小妹做的,可是有不少人都覺得是我們李家趁機斂財,最近小妹因為說閑話在宮中被抓,更是被不少人知道了,要不是顧大學士告老還鄉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怕是事情早就鬧大了。”
李二郎以前最寵愛李芳華,如今也有點煩躁了,以前覺得妹妹天真可愛,即便是有些驕縱也是應該的,現在看來,當初真不應該慣著她。
李大學士此時也把女兒給記恨上了,沒用的廢物,若不是她不得寵,季秋有怎麼可能突然壓他一頭?
說到底還是老婆子將她慣壞了。
李老夫人莫名其妙的被老頭子訓斥了一頓,氣的暈倒,連給李芳華挑選人的事情都給耽誤了,這一耽誤就出事了。
……
季秋升官第二日的午後,陽光和煦,一大早上好幾隻喜鵲在枝頭上鬧,季秋覺得是個好日子應該慶賀一下,一高興就把上學的兒子女兒接回來了,還讓人去請了季雨歌和林墨池。
等帖子發出去之後卻後悔了,可後悔也晚了。
季秋實在是激動,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在太傅的位置上待一輩子,沒想到竟然還有機會去內閣,他一激動就沒了分寸。
現在懊惱的垂頭:“徐管家,你說姑爺會不會不來?”
徐管家笑著說:“不會的,傳信的說玉琅王和王妃已經收到帖子了,隻怕此事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季秋就鬆了一口氣,“說起來,這一次我能這麼順利的調往內閣,還多虧了雨歌這個孩子啊?”
季雨歌雖然沒做什麼,可是被李芳華一襯托,高低就出來了。
“老爺,隻有您站得高了,大小姐在王府也能過的好啊。”
季秋一聽越發高興了,想起李貢老小子,心中恥笑不已,以前他還嘲笑他的雨歌是個廢物,現在看看到底誰的女兒是廢物?
都出嫁了還惹麻煩,要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寶貝女兒,他還做不到這個位置呢?
季秋越想越高興,連忙吩咐廚房多做幾個菜。
等季雨歌和林墨池趕到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好在時間還來得及。
季少梧他們幾個親自來門口迎接,季雨歌來的時候帶了不少的糖果,一下子全都分了,季家不缺糖,可小孩子都喜歡糖啊。
季雨歌被簇擁著進府,一不留神把一旁的季少風給忽略了。
季少風:“……”
心裏酸酸的,感覺自己被拋棄了一樣,可是當他回頭看了一眼林墨池備受冷落的樣子,心情又好了起來。
“王爺,裏麵請。”
林墨池麵上不顯,跨門檻的時候,還踩了一腳。
季雨歌隻覺得有人盯著自己,一回頭卻沒發現。
“大姐姐,你回來真的是太好了,我們都不用讀書了。”季星心天真的說。
季月心抿了抿唇:“我看你是不想考試吧。”
“什麼考試?”季雨歌好奇的問。
季星心立刻拉住了三姐姐的手,威脅她不許說,可季月心會聽她的嗎,自然不會。
“大姐姐,不知道,四妹妹自從入學之後算學就一直不好,今天是女學考試的日子,父親把我們叫回來,她這是躲過一劫。”
“三姐姐……”
季星心覺得她影響了自己在大姐姐心中的位置,氣的去抓她。
季月心就繞著季雨歌跑,兩人躲躲閃閃的,季雨歌被她們兩個轉的頭都要暈了。
“好了好了,不就是考試嗎,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呢?”
季星心撅著小嘴,小小的肩膀塌了下來,眼中帶著無限的悲傷。
季雨歌見她可憐,拉住了她的手:“怎麼了?”
“大姐姐,我很努力了,可是就是學不好算學,二哥哥,三哥哥,三姐姐都說我笨,你說我笨嗎?”
“不笨。”
季雨歌說完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就後悔了,因為她發現這個小妹妹對算數好像有什麼誤解。
連十以內的加減法都能算錯,明明都教過一遍,轉頭就忘記了。
季雨歌回頭看兩個弟弟一個妹妹,突然讀懂他們眼中的深意了。
“好了,四妹妹,術業有專攻,你雖然算學不好,但肯定其他方麵是好的。”
季少梧,季少桐,季月心紛紛垂下了頭,想要隱藏起嘴角的笑意。
季雨歌:“……”
季星心都要哭了:“可是我其他功課也不好。”
“這個?”
“大姐姐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季雨歌覺得這個問題很麻煩,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我們先去吃飯,等吃完了飯再說。”
中午全家人都坐在一起,隻是季老夫人和楊氏卻不在,季秋知道季雨歌不喜歡楊氏,特意讓楊氏在院子裏待著不許出來,季老夫人則因為年紀大了,不願意跟年輕人一起,不過她讓魏詠梅過來湊個熱鬧。
王姨娘和薛姨娘不在,就連季雪心也不在。
季秋看著一桌子的孩子,心裏別提多高興了,一時高興就多喝了幾杯。
同樣多喝的還有季雨歌。
想到這段時間被林墨池的欺淩,季雨歌就好像是打開了閥門一樣,一杯接著一杯的,直到酒意上頭,小臉才變得紅撲撲的。
林墨池全程都是笑意,隻是未達眼底。
四個孩子和魏詠梅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涼氣,也不敢有過分的舉動,基本隻吃麵前的菜,好不容易吃好了,季少風扶著季秋去書房。
季雨歌也被林墨池抱回了出嫁之前的屋子。
林墨池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季雨歌的房子,隻怕整個季家這是最破的一間了。
“王爺,勿怪,王妃是高興才多喝了幾杯。”崔嬤嬤解釋道。
林墨池並不在意,他看的出來今天她很高興,隻是在心裏也沒少罵他。
崔嬤嬤見王爺不說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正在這時,林墨池突然說話了:“王妃,以前就住在這裏?”
“是。”
“她是季家的大小姐為何會住在這麼破的地方,當真是被虐待嗎?”
崔嬤嬤歎息了一聲,“這裏是夫人生前住的地方,大小姐不喜歡人打擾,房子壞了也不修,一年接著一年的就成這樣了。”
實際上是楊氏不給錢修,再加上季雨歌也不想破壞這裏,就一直耽擱著。
一個多時辰,崔嬤嬤說了很多,多半都是季雨歌小時候的事情,林墨池聽著和現在的季雨歌簡直判若兩人。
應該說就是兩個人。
等崔嬤嬤走後,林墨池呆呆的看向床上抱著枕頭憨憨大睡的女人。
她的臉頰微紅,像是熟透的漿果,引人采頡,睫羽長長,仿佛是扇麵,時不時的顫顫。
一個人可以有改變,可絕對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觀察她,總覺得她不是之前的季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