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見她舉止大方,進來的時候腿腳竟然看不出來絲毫的毛病,笑容也多了起來:“起來吧,來本宮的身邊坐。”
“多謝母後!”
剛好崔文芸端著藥上來,“母後該喝藥了。”
皇後的眉頭一皺,還是接了過來,抱怨道:“這藥苦苦的,也不知道要喝多久。”
“良藥苦口利於病。”崔文芸耐心的安慰著,像是哄孩子一樣。
一旁的宮人對此見怪不怪,直誇太子妃會說話,把太子妃都誇得臉紅了。
“……”季雨歌慫了慫鼻子,隱約聞到了幾味中藥。
不對啊!皇後麵容發白,眼底烏青,牙齦帶血,肺熱咳嗽,應該是肝火旺盛,內表虛熱,應該采用補肺益腎,納氣平喘,助陽益精的藥物,可是碗藥裏怎麼會有五倍子呢?
皇後剛要喝就對上了季雨歌炙熱的眼神,沒辦法她的眼神太強烈了,根本沒辦法忽視。
皇後皺了皺眉,覺得季雨歌有些失禮,可是見她好像有話要說,再加上第一次見麵總不好太苛刻,就問道:“玉琅王妃這麼看著本宮幹什麼?”
崔文芸擔憂的望了過來。
季雨歌眨了眨眼:“母後,你能不能讓他們出去?”
皇後:“……”
第一日進宮,就要讓她屏退左右,也太過於失禮了一些。
皇後正要嗬斥,崔文芸連忙說:“母後,表妹不是胡鬧的人,說不定她真的有話要說呢,不如就屏退左右吧。”
皇後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麵色不善的看著季雨歌一眼,“你們都退下。”她到要看看,她想搞什麼鬼。
皇後叫季雨歌進宮是想要跟她好好相處的,可若是對方太差了,以至於忘了尊卑禮儀,她也勢必要管教一下。
老嬤嬤複雜的看了一眼季雨歌,帶著所有人都出去了。
皇後幹脆放下了藥碗,“現在沒人了,你可以說了。”
季雨歌深呼一口氣,“母後,你這藥有問題?”
“……”皇後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問:“你怎麼知道這藥有問題,這藥可是太醫院開的。”
言外之意,你一個小丫頭懂什麼?
季雨歌當然不能跟她說自己是醫武雙全,隻能找了一個借口:“母後,你應該知道之前我的腿腳不好,為了治好我的病,父親兄長沒少給我搜集醫書,我看得多了也懂得一些醫理,我剛在聞到藥有些不太對,所以才出聲提醒。”
要是旁人她還不會說呢?
以為她誰都會管嗎?
要不是知道皇後對林墨池不錯,又是一個賢德的,她才不管呢?
稍有不慎可是會掉腦袋的。
崔文芸眨了眨眼睛,醫書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崔家有不少藏書,其中也有不少的醫書,為了給表妹治腿,崔家幾乎把醫書都翻了一個遍,可是表妹是什麼時候開始看醫書的?
崔文芸心中懷疑,卻也知道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皇後麵色一頓,差點把藥碗扔出去,瞳孔不由得放大:“這藥有什麼問題?”
季雨歌沒說話,隻是把藥接了過來,湊到鼻子下一聞,眼神越發堅定了:“母後這藥肯定有問題,不知道可有沒有藥方。”
皇後朝著太子妃招了招手,太子妃便立刻回到內室,很快捧著一張藥方出來了。
“這個就是太醫院開的藥方。”
季雨歌朝著崔文芸笑了笑,“謝謝。”
崔文芸心尖一顫,總覺得表妹好像變了,跟她以前認識的表妹不太一樣,具體的又說不出來。
“母後,您看藥方上麵明明寫著給您開的是蛤蚧,可是我卻聞到了五味子的味道。”
皇後不解,咳嗽了兩聲,“這兩者藥效相反嗎?”
“不是,蛤蚧是一種壁虎類的動物研磨出來的藥物,多用於肺虛,咳嗽,腎虛哮喘等,您的病症服用這個藥正合適,五倍子則是用來化痰滋陰的,若是將蛤蚧換成了五倍子,雖然沒有什麼大的錯,卻治不好您的病,時間一長耗損的是您的身體,咳症拖延不根治很有可能轉變成肺癆。”
肺癆?
哪怕皇後不懂得醫理也知道肺癆是難以根治的病。
一時咳嗽的越發厲害了。
崔文芸緊忙倒水給她漱口,好半天皇後的咳嗽才有所減緩。
崔文芸緊張的盯著季雨歌:“表妹,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嗎?”
要是真的還好,要是假的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別的季雨歌不敢肯定,這方麵是很有把握的,點了點頭:“母後若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找一位信得過的太醫,我敢肯定蛤蚧一定被換成了五倍子,母後服藥應該有很多時日了,病可有減緩?”
“……”
皇後的病當然沒好,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想到這裏,皇後越發咳嗽了,仿佛要將肺咳出來。
“韓嬤嬤,韓嬤嬤。”崔文芸呼喚著。
韓嬤嬤推門而入,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這,這是怎麼了?”
皇後咳嗽的說不出話來,崔文芸擔心的不行,季雨歌說道:“皇後娘娘是氣急攻心,有沒有銀針?”
韓嬤嬤沒動,她懷疑皇後這樣就是她搞的鬼。
皇後認真的看了一眼季雨歌,抽空吩咐,“給她……銀針。”
韓嬤嬤立刻照做,很快銀針就找來了,季雨歌在皇後衣領處紮了幾針,皇後的咳嗽竟慢慢的止住了。
“好了?”崔文芸激動的說。
皇後正要說話,季雨歌忙提醒:“娘娘現在最好不要說話。”
皇後:“……”
“勞煩嬤嬤去沏一些雪梨膏來。”皇後娘娘時常咳嗽,雪梨膏也是常備的東西。
韓嬤嬤很快找來了,季雨歌和崔文芸一起服、侍皇後喝了一些,皇後瞬間覺得喉嚨舒服了很多,看季雨歌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滿意。
一炷香的時間一過,季雨歌把針拔了下來:“現在皇後娘娘可以開口了。”
“娘娘?”韓嬤嬤緊張的看著她。
皇後咽了咽口水,這才開口:“本宮沒事。”
韓嬤嬤頓時鬆了一口氣,崔文芸高興的笑了:“母後沒事真是太好了。”
皇後也好久沒有這麼呼吸順暢了,看樣子季雨歌不隻是略通醫理。
所有人不管是上位者還是普通人,對於有本事的人都會心生敬畏。
“剛剛辛苦你了。”
季雨歌哪敢說辛苦,幹笑了一聲:“母後說的哪裏話,我也是恰好一試,說起來是我唐突了,還請母後贖罪。”
“你沒錯,你很好,對了你剛剛說蛤蚧被換成了五倍子,那本宮的身體怎麼樣了?”
這是在問她?
季雨歌認真了幾分:“蛤蚧屬於補陽藥,五倍子則屬於收澀的藥物,兩者有異曲同工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藥方中的蛤蚧換成了五倍子,相當於把藥效降低了一半,沒有辦法治好母後的病,卻也不會太損傷您的身體,隻是因為您最近太過於勞累,又五內鬱結,所以病情才加重了,當然這隻是我的個人之間,保險起見母後還是找個太醫看看吧……”
皇後的手緊了緊,崔文芸臉色不是很好。
“母後,一定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韓嬤嬤說道:“一定是韋貴妃。”
季雨歌眼神轉動,這是她能聽的嗎?
韋貴妃是四皇子生母,韋家權勢滔天,要真是韋貴妃所為,這就不是爭寵這麼簡單了,而是奪皇位啊!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進宮第一日就遇到這麼大的事情,老天爺是看她活的太清閑了是不是,非要給她找點事做。
皇後咬緊了牙關,眉心冷凝著:“未必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