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心瞬間一喜,連忙上前攙扶季老夫人:“祖母。”
季老夫人原本都躺下了,結果卻被驚動了,沒想到這隻養不熟的白眼狼,一回來就攪得家宅不寧,幸虧將她早早的嫁出去了,要不然這個家指不定要被她敗壞成什麼樣子呢!
季秋起身相迎:“母親怎麼過來了,不是說不舒服嗎?”
“我要是不在,我季家夫人就要被人騎到頭頂上了。”季老夫人說的話也是擲地有聲,指的是誰大家都聽得好出來。
季秋麵色一僵,“母親,雨歌沒說什麼,是不是有多嘴的下人在您的麵前亂說話了,兒子回頭就將他們發賣了。”
身後跟著的幾個丫鬟,身子一僵,有些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
“哼。”季老夫人一把推開了季秋的手,讓季雪心扶著:“我還沒到老糊塗的地步。”說完坐到高位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所有人。
季雨歌見季老夫人身邊跟著的是楊氏的下人,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是自己扛不住,搬救兵去了。
大翰王朝以孝治天下,一個孝字就可以壓死幾個人,不過孝字上麵還有忠,所謂忠孝兩難全呢。
“母親,兒媳沒事。”楊氏說著,言辭間還頗有幾分委屈。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旁的薛姨娘和王姨娘暗自翻了一個白眼,每每楊氏都是靠著這般模樣哄得了老夫人。
隻怕這一次大小姐未必能夠如願得逞了。
季老夫人拍了拍楊氏的手,安慰了她兩句,轉過頭對著季雨歌怒目而視,“雨歌,我聽說你一回來就要嫁妝,哪有嫁出去的女兒像你這樣的,你母親幫你保管親娘的嫁妝這麼多年,你沒一句感激的話就罷了,怎麼能如此的咄咄逼人,傳出去像是什麼樣子?”
季雨歌還沒說話,季秋不卑不亢的說:“母親,崔氏的嫁妝本來就該給雨歌,按理來說成親那日就該給了,隻是因為事多才拖延到今日,不怪雨歌的。”
季老夫人看著唯一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她辛苦養大的兒子,一成親心就跑到人家那裏去了,好不容易那個人死了,結果心思全在看她生在女兒身上,全然沒有她這個母親半分,她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招惹了她們母女。
季老夫人氣得痰迷心竅:“不怪她,難不成還怪我?”
“這?”
季秋不明白為何母親會在這會咄咄逼人,他知道母親向來不喜歡雨歌,可今日是雨歌三朝回門的大日子,本來王爺有事沒有辦法陪同雨歌回來,母親應該寬慰一二才是,結果卻在這裏反過來處處壓人,實在是令人寒心,也難怪雨歌會言語重了些。
“祖母。”季雨歌放下茶杯,聲音不輕不重,卻震的所有人為之一顫,“這件事還真怪祖母,祖母不是承認了把我母親的東西給二妹妹了嗎,私自動用兒媳的嫁妝,不是錯嗎?”
“你?”
季老夫人一口氣憋在心口,她沒想到季雨歌會跟她這麼說話,別說是她了,屋子的人都沒有想到季雨歌會說出這番話。
大小姐往日在家中十分的乖巧,屬於那種大氣兒都不敢多喘的一個人,平日裏溫順的跟隻貓似的,也就隻有在玉琅王這件事上發表過自己的意見,平日裏對誰都是有求必應的。
今日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雖說女子嫁了人形態語言上會有所不同,可是大小姐這變的也太多了吧。
難道以前的大小姐是裝出來的?
薛姨娘和王姨娘對視一眼,兩個人暗自鬆了一口氣,好在她們之前對大小姐並沒有太過分,應該不至於得罪她,要不然怕是現在就會像楊氏和老夫人一樣了。
楊氏這會兒倒是不怕了,老夫人是什麼人?是季府的老太君,有誥命在身,這些年養尊處優慣了,誰敢忤逆她的意思。
且老夫人又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得罪了老夫人季雨歌,半點好處都沒有,除非她以後不想要這門兒娘家了。
出嫁女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情況所逼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和娘家決裂的,季雨歌嫁入皇家,皇家的規矩又多,她之前又是那般的名聲,要是和娘家真的鬧翻了傳出去,怕是她在王府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楊氏算準了這一點,所以才不那麼擔心。
季老夫人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紫的,她是把崔氏嫁妝裏的東西送人了如何,崔氏都嫁過來了,她的東西自然是季家的,她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輪得到她說?
她咬著牙說,“你就是這麼跟我說話的?”
季老夫人就是一個養尊處優被慣壞了的老太太,被人奉承的多了,以為誰都應該奉承的,季雨歌可不慣著她。
季雨歌乖巧的露出了八顆貝齒,笑盈盈的:“祖母你這話我就不明白了,我剛才說的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還是說有什麼難聽的話,好像並沒有。”
見季老夫人氣得不輕,季秋轉過頭來,衝著女兒眨了眨眼。
季雨歌知道季秋向來孝順,這些年為了老夫人做了多少荒唐事,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她可不是原主,在龍翼傭兵團的時候,誰不捧著她,護著她,不管是年老的,年少的見到她,都得尊稱一句Doctor。
越是年老的對她越好,哪像是季老夫人!
“祖母,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父親好歹是太子太傅,負責教導諸位皇子公主讀書,若是自己家裏出了什麼差錯,回頭被禦史知道了,怕是全家都會跟著吃瓜嘮,甚至還會被皇上苛責,覺得父親沒有給太子做好榜樣。”
季雨歌盡量往大了說:“父親的官職來之不易,可不能因為這點事情斷送了,而且祖母應該知道皇上皇後素來疼愛太子殿下,若是有人阻攔太子殿下的路,你想想那後果會是什麼?況且我聽說皇上素來愛重皇後娘娘,不管後宮有多少佳麗三千,對皇後娘娘一向是敬重有加的。”
季雨歌又說:“手下的臣子也沒有出現過寵妾滅妻的事情,後宅和睦是家族興旺的根本,季家身為未來天子之師,更是處在風口浪尖上,如果被人知道您私下裏霸占兒媳婦的嫁妝,傳出去,怕是季家的臉都要丟盡了,隻怕您死了都沒臉去見列祖列宗吧。”
“你……”季老夫人氣得呼吸不順,同時也有些害怕了。
她不是個傻子,這事傳出去對她兒子她孫子都沒好處,她兒子是天子之師,將來沒準能夠葬入帝陵,還有她孫子,可是六皇子的伴讀。
六皇子雖然沒有繼位的可能,但他也是皇後的嫡子,隻要太子登基,肯定會照顧這個弟弟,要是因為這點事情阻撓了全家的發展……
不行不行!
季老夫人之前還有些心疼崔氏的那些嫁妝,現在卻是巴不得趕緊把這些東西扔出去,千萬別跟她家牽扯上關係。
要是真的出了事兒,她怕是真的沒臉去見列祖列宗了。
季秋也若有所思,他甚至想的更加深遠。
“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我的院子了,勞煩父親和姨娘把我的嫁妝清算清楚,晚些時候帶回去,要是少一件別怪我當眾翻臉。”
季雨歌露出一個標準壞笑轉身就走。
“雨歌……”季秋叫了兩聲,季雨歌卻不看他,直接出門走了。
季老夫人心火節節攀升,“楊氏,去給她收拾嫁妝,一件都不要少,別讓人以為我們季家占她便宜。”
“……”楊氏當時就傻眼了,以為老夫人是來幫她撐腰做主的,沒想到老夫人竟然臨陣倒戈,就這麼痛快的答應下來。
她倒是答應的痛快,可是她一時半會兒去哪裏湊嫁妝。
楊氏試圖拖延一下時間,“母親,您別生氣了,夫人的嫁妝的年限實在是太長了,這些年雖然我時不時的在打理,可是地裏每年的收成都不一樣,鋪子裏的收益也不一樣,要一下子交托出去,總要有一些時間來理理賬。
楊氏是季老夫人的侄女,她如何看不出來楊氏的那點心思,要是以往也就罷了,可是現在不同了,要是為了嫁妝這點兒小事兒影響了兒子和孫子的仕途,她得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