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嫿兒！”
“大小姐！”
林邾和林奶奶的大拇指沒豎過三秒，就被雲姽嫿給嚇得半死。
“快，去找大夫。”林邾整個身體都撲倒在床榻上，扭頭急切地吩咐林奶奶。
林奶奶的眼裏閃過一抹複雜，轉身衝出茅草屋，去給雲姽嫿找大夫去了。
“這丫頭是怎麼了？”老林頭甩開衣袖上前，微卷的胡子抖了抖，盯著雲姽嫿左看看又看看，什麼名堂也沒看出來，喃喃道，“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薄薄的唇瓣忽而一涼，老林頭低頭細看，竟然是一枚西紅柿？
“祖父口渴了吧？孫女請您吃西紅柿。”雲姽嫿手捧著一隻紅豔豔的西紅柿，在老林頭仇視的目光下，怯生生地補完後半句，“給您解解渴。”
“爹，要不我扶您去那邊，咱邊坐著邊吃？”林邾此刻覺得老林頭說得確實沒錯，自己這個女兒就是個鐵骨錚錚的女漢子，簡直是咋不要命咋玩。
好樣兒的，他林邾算是後繼有人了！
老林頭盯著林邾從雲姽嫿手中接過來的那枚西紅柿，氣得胡子在嘴巴上直跳舞，可是考慮到雲姽嫿的身體狀況，隻能硬生生將脾氣壓下來。
“花紅，柳綠，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林邾心肝亂顫兒地扶著老林頭，唯恐她那個脾氣暴躁爹一不高興將雲姽嫿打死，“快扶老爺去那邊休息。”
花紅柳樹兩個丫鬟是林奶奶剛從林府帶過來的，聽到林邾的吩咐，趕緊雙雙上前去扶林國公。
“都給老子滾開。”老林頭一肚子脾氣無從發泄，抬手將女兒林邾揮開，氣吼吼起重新跳到桌子上，琢磨著要不要繼續教育這個不成器的外孫女。
“你們都下去吧！”雲姽嫿努努嘴，將林奶奶從林國公府帶來的兩個丫鬟遣退，待房門闔上，複又開口，“祖父，你可知孫女為何嚇你？”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筆賬記著！
敢戲弄他老林頭，這筆賬也記著！
林國公一臉心胸狹隘的皮相，不回答雲姽嫿，等這破孩子自己招供。
雲姽嫿見老林頭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就知道她是真把外祖父惹生氣了，也不敢再賣關子，一口氣將自己心裏的疑問和打算統統都倒出來。
“你確定？”老林頭抖了抖微卷的胡須，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確定。”雲姽嫿點頭，盯著老林頭的目光堅韌不已。
“好，那我們這就去收網。”老林頭整了整衣襟，從破桌子上跳下來，轉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不知想起什麼，忽而轉身，對著雲姽嫿道，“把嘴擦幹淨，別讓人聞出西紅柿的味道，老子丟不起這個人。”
林邾無奈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和女兒，任由這一老一少大鬧三百個回合才算完。
京郊的另外一塊空地上，良田美池錯落有致，屋舍建築極為華麗，可見這座宅子的主人身份是何其尊貴。
老林頭輕啐了一口，一臉疾世憤俗的模樣，開口罵道，“不知是哪個狗羔子敢陷害我孫女，看老子今天不將他抽筋扒皮。”
林邾和雲姽嫿母女倆相視無語，她們也很好奇，今天哪個倒黴蛋敢跑過來觸林國公的眉頭。
“事情沒做好？”庭院中間的涼亭裏，林奶奶畢恭畢敬地立在那裏，一道熟悉的聲音，一張熟悉的麵孔，幾乎是同時間出現在雲姽嫿母女和老林頭三人的耳朵裏。
“原來是這個窩囊廢，老子這就去廢了他。”老林頭氣得胡子都歪了，起身就要躍上涼亭，幸而雲姽嫿和林邾母女倆眼疾手快，及時將這個脾氣暴躁的老頭攔下。
“你們兩個拉我做什麼？”老林頭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義憤填膺道，“這個窩囊廢對同僚陽奉陰違，對聖上唯唯諾諾，對自己女兒竟然痛下殺手，看老子不去把他剁成肉泥。”
雲姽嫿擔心老林頭音量過高打草驚蛇，趕緊用手捂住老林頭的嘴巴，“噓”了一聲。
“爹，就算您要殺要剮，也得有證據才行啊。”林邾雖是個鐵骨錚錚的女將軍，但並非無腦動物。雲淮官居右丞相，是朝廷重臣，若是老林頭真將他打死，林國公上下幾百號人都得白白搭進去，這筆買賣不劃算。
雲姽嫿時刻留意涼亭上的動靜，還不忘給母親丟去一個讚賞的眼光，“不錯，想跟他鬥，咱們可以慢慢玩。”
老林頭氣哼哼地將雲姽嫿捂住自己嘴巴的小手拿開，既然女兒和孫女兩票將自己否了，那他也不能擅自行動才是。
涼亭上，雲淮和林奶奶交談得似乎並不融洽，遠看有些爭吵的痕跡，“奇怪，他們怎麼會吵起來呢？”老林頭抖著胡子思考這個問題。
似乎看穿了老林頭的心思，雲姽嫿壓低聲音開口解釋，“雲淮想讓我死，目的是為了討好黎小黑。而林奶奶幫助雲淮，定是為了林府的麵子，還有替祖母不甘。”
“反了她了。”林邾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殺意，很快又歸於平靜道。
雲姽嫿看看老林頭和林邾，頓時心生一計，“祖父，娘，我們即刻回去。”
重新回到那座被荒草環抱的茅草屋裏，老林頭和林邾的臉上都露出同樣的表情，異口同聲對雲姽嫿道，“嫿兒，今日你這筆賬，祖父和娘一定幫你報了。”
“好。”雲姽嫿學著母親平常的樣子，爽快一笑道，“鄙人願意為兩位神將出謀劃策。”
半個時辰後，林奶奶方從外麵回來。不知是忘記請大夫了，還是恰巧京城所有的大夫都出診了，反正回來的隻有她一個。
老林頭和林邾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雲姽嫿臉色發白，一頭虛汗，像隻剛被霜打過的茄子，蔫蔫地靠在大枕頭上。
林奶奶似乎有些於心不忍，她是看著林邾的奶娘，是看著林邾長大的，雲姽嫿於她而言，也跟自己的外孫女一般。
可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步田地？
若是此時收手，她還來得及嗎？
不，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心軟。
為了國公府的臉麵，為了林邾大小姐的幸福，雲姽嫿必須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