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棠點點頭,去探看一側沈嬌嬌的狀況,兩人邊往馬車處走,溫棠邊借機詢問:“剛才嚇著了嗎?”
沈嬌嬌渾不在意地拍了拍胸膛:
“我怎麼會害怕?日日跟屍體打交道,更別提活人了,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寡不敵眾,沒想到你身手壓根不需要我擔心,實在是太好了。”
溫棠默不作聲地應下一聲,對於她誇獎的武功並未置與多餘的評價。
沈嬌嬌見馬車重新發動時,不住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落座,離溫棠額外近些:“這些強盜你準備怎麼處置?”
溫棠正合眼假寐以作休憩,沈嬌嬌開口時他並未率先睜開眼,而是反問道:“你覺得應該怎麼處置呢?”
沒由來遭這一記反問,沈嬌嬌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好半晌才答道:
“其實百姓們成為強盜也是情非得已,若加以指正說不定還是好百姓,但那個縣令就是時候該治一治了。”
溫棠仍舊保持著假寐的姿勢,讚許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還有別的好點子嗎?”
沈嬌嬌顯然明白過來他內裏打的算盤,現下是不願搭理他了,提著裙子坐遠一圈,興致缺缺地應聲:“好哇你,在這誆我的點子呢,簡直奸詐。”
溫棠尚有些失笑,緩緩睜開眼後,打量一眼她的麵色:
“一時半會沒見著人,說了可能也不貼切,等我和縣令會麵以後,一五一十將計劃告訴你,該開心了嗎?”
沈嬌嬌計劃得逞,狡黠地衝他笑了笑,隨後抱臂倚在前行的車壁上,連聲音都是懶懶地:“如此最好啦,算你識相。”
沈嬌嬌正準備開口轉移話題時,便聽聞外頭鬧哄哄的一片,沒忍住伸手翹起車簾的一個小角,見街上熙熙攘攘的景象,一時起了興致:
“我們進城了。”
顯然是因為溫棠此番回城陣仗足夠彰顯牌麵,眼下街巷上的百姓得知是溫棠回歸,耳畔響起此起彼伏的誇獎聲。
雖說溫棠離開許久,但他從前的行事致使百姓安居樂業,加之近年來隔壁縣的縣令對他們本就安居樂業的生活造出重創,眼下見溫棠重歸自是沒有不樂意的。
沈嬌嬌打量過一周車簾外的景象後,重新放下車簾。但方才誇獎的溢美之詞仍在耳畔反複縈繞,她借機平複過心情,開始抬起右手掰扯:
“聽聽,他們都是怎麼誇你的,真不錯阿溫大人,沒想到你離開這麼久還能留下這樣的好印象。”
對於方才聲勢浩大的溢美之詞,溫棠不至於充耳不聞,但聽聞她複述時難免仍是覺得有些奇怪,至於究竟何處奇怪,溫棠卻說不上來。
直到她中間稍作停頓,溫棠才趕忙止住她的話頭:“好了好了,我聽得見。”
沈嬌嬌有些驕傲地朝著他揚揚下巴:
“其實我也覺得你在位的時候確實處理的不錯,至少那會兒百姓安居樂業,平安縣內也一直平平安安的。
不像現在民不聊生,看來我們這回的決策絲毫沒有錯誤。”
臨近半道,驅使馬車的馬車夫停下車,掀起裏簾朝著內裏的溫棠詢問一聲:
“大人要不要騎馬?看來百姓們都掛念您了,都嚷嚷著想見您一麵呢。”
溫棠並沒有推脫,反而是率先望了沈嬌嬌一眼:“那我去騎馬,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沈嬌嬌雖然也想借開闊的視野重新打量一下從前的地界兒,但眼下街巷上車水馬龍。
如果她此時上馬難免有些引人注目,何況她對於自己的馬術其實沒有什麼把握。
經過內心一番爭鬥後,沈嬌嬌頗有些義正言辭地拒絕:
“算了,百姓們愛戴的是你,想見的也是你,我下去了多不合適,你自己去吧,放心我在這車裏好好的。又不顛簸,我乘著開心著呢,你不用擔心我。”
下一瞬她便作勢要推搡著人往外走。
溫棠立於原處一動不動,好半晌才抬手在她發頂撫了撫:“你要是想透口氣就跟我說,沒事有我保護著你呢。”
沈嬌嬌有些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正準備利用車廂內空氣不錯的緣由反駁,就見溫棠已經前行了一步,索性緘口不言。
和沈嬌嬌打過招呼後,利落地起身下了馬車登上一匹未曾接觸過的馬。
馬兒溫順,並未對溫棠表現出任何不滿。
溫棠甫一前驅馬幾步,原本水泄不通的人群內十分自覺地讓出一條足夠寬敞的通行道路。
前行幾步,周遭婦人的竊竊私語聲傳入一行人的耳裏,溫棠麵對這番熱情的行徑,麵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大多是客氣的疏離。
而坐在車內的沈嬌嬌則有些不同,尤其是聽到那聲天下第一大美人的誇讚時,她麵上不自覺泛了層層疊疊的紅暈,尤其在回想起溫棠麵容時臉上紅暈更甚。
雖說出行前充滿未知,沈嬌嬌心中存了不少猜測,但眼下狀況如此難免讓她有些受寵若驚,嘴裏不住感歎一聲:
“果然以前做過不少好事的縣令連待遇都不一樣。”
原本回平安縣對她來說不過是重新尋回故地,可眼下聽聞了強盜村民之事,她心裏又頗覺此番選擇回平安縣實則是正確不過的抉擇。
溫棠一一接受了周遭的誇讚,但周遭喧鬧的聲響未曾消下一分一毫,溫棠停下思索一陣,馬車沒來由地重新停下。
沈嬌嬌以為又是遇到了什麼狀況,心裏沒由來地發緊,忍不住嘀咕一聲:“這又是怎麼了?”
可惜車廂內隻有她一人,此刻並沒有其餘的人能給予她回應。
沈嬌嬌百無聊賴地擺弄著幾縷發尖,不時在指尖擺弄幾住,正準備掀簾詢問狀況時,恰好碰見做好決策的溫棠重新進入車廂內,沈嬌嬌下意識詢問:
“怎麼了?又出什麼事了?”
溫棠方才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決定將車內的沈嬌嬌抱到自己的馬上。
車簾掀起時,沈嬌嬌甚至有些預料之外,以為溫棠是不堪忍受這些誇讚。卻未曾想他一聲不吭地將她騰空抱起。
為了不致使自己跌落,她雙手不自覺攬上他的脖頸,麵上的紅雲更加明顯,她為了轉移注意力,不得不低垂著腦袋詢問:“你怎麼不說話?”
溫棠一路視線筆直,並未將一分一毫分到其餘女子的身上,脖頸處噴灑的溫熱氣息也被他強行忽視。
直到安穩落座在溫棠身前,沈嬌嬌尚且有些處於狀況外,隻是周遭眾人有一瞬的沉默,隨後又是此起彼伏的唏噓不已。
原本縣內的姑娘們多少對這樣的帥氣縣令存了幾分幻想,卻未曾想原來縣令早已名草有主。
沈嬌嬌坐穩後,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摸了摸脖子:“你怎麼突然帶我騎馬?我在馬車裏挺好的呀。”
溫棠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沒有,我怕你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