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開馬車小窗的簾子朝著外麵看了一眼,輕聲開口了,“外頭天黑了。”
溫棠聽她這麼說,也朝著窗外看了一眼,果然見茫茫一片大地與墨色般的天空融在了一起。
“我們可還要繼續趕路?”沈嬌嬌放下了簾子,再次回頭朝著他問了句。
溫棠聞言低頭思忖了片刻,隨即才搖頭道:
“夜裏風寒,恐怕不宜再繼續趕路了,且眼下天黑了,拉車的馬看不清腳下的路,難免比較危險,我們還是找個地方歇息一晚,等明日天亮後再走吧。”
沈嬌嬌跟他想的一樣,此刻聽他這麼說,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她又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略顯擔憂道:
“話雖這麼說,可周圍一片都是荒山野嶺,我們要去何處休息?”
溫棠卻好似並不擔心這個,他嘴角輕輕向上勾了勾,突然道:“你親我一下,我便告訴你。”
沈嬌嬌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耍無賴,愣了片刻後臉上頓時就紅了,“溜氓!”
溫棠見她害羞了,眼裏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倒也沒有再繼續逗她,隻繼續道:
“我看過地圖了,眼下我們已經到了大啟邊境,再往前頭走上一段路就會有供旅人休息的驛站了,今晚我們就在此處落腳。”
沈嬌嬌聽他這麼說,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她哈了口氣,搓著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快些出發吧。”
溫棠也點頭應了下來,掀開簾子朝著車夫催促了兩句。
很快,馬車再次在夜色中緩緩向前行駛去。
兩刻鍾後,沈嬌嬌透過簾子看到了不遠處的那個驛站,她有些興奮的開口,“快要到了!”
溫棠聞言,隻輕輕應了一聲,便將她抱進了懷裏。
二人行了一整天的路,早已經是饑寒難耐了,沈嬌嬌的雙手更是止不住的發涼,溫棠一時不免有些心疼。
“明日我們大抵就能進入啟朝境內了,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我陪你一起去逛逛。”溫棠說著,將懷裏的人抱的更緊了一些。
沈嬌嬌那會兒覺得無趣乏味時還想著等回了啟朝一定要私下裏轉轉瞧瞧,然而此刻她又困又餓,哪裏還有這個精力,隻笑道:
“我隻想快些去驛站睡覺。”
溫棠聞言,不免也輕輕笑了笑。
二人談笑間,馬車已經到了驛站外。
“二位,到了。”車夫朝著馬車內的二人開口,隨即先跳下了馬車。
沈嬌嬌的眼皮原本已經有些沉了,此刻聽他這麼說,頓時就精神了一些。
她從溫棠懷裏直起了身子,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後,這才掀開簾子也跳下了馬車。
此刻天色才剛剛暗下去不久,倒是不算很晚,再加上驛站是在郊外,並不似城中有宵禁的規矩拘束著.
所以一站外頭的空地上燃著不少火堆,不少人圍著火堆三五成群的坐著,火堆上還烤著一些食物,遠遠的飄進了沈嬌嬌鼻子裏。
“好熱鬧。”沈嬌嬌看著這麼多人,忍不住驚歎了一句。
溫棠也輕笑著點了點頭,他道:“我們先進去吧。”
“好。”沈嬌嬌應了一句,隨後便跟著他一起進了驛站內。
屋子裏燃著暖爐,自然是十分暖和的,沈嬌嬌在屋內待了小一會兒後,這才覺得自己身上漸漸回暖了一些。
“客人,住店?”門口的小二一見二人進來就十分熱情的湊上去開口了。
溫棠點頭,付過銀子同押金後,便和沈嬌嬌一起上了樓。
驛站的房間裏打掃的很幹淨,不過畢竟是在郊外,條件自然是不能與城中的旅館相比的。
二人簡單整理了一下包袱後,便算是安頓了下來。
“回了啟朝後,你有什麼打算?”溫棠在木製的方桌前坐了下來,突然朝著沈嬌嬌開口問了句。
沈嬌嬌正捧著一杯熱茶,聽他說起這個,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
溫棠見勢,又開口問了,“可想過再替人辦案,開一間九言堂?”
沈嬌嬌隻搖了搖頭,道:
“原先是想過的,不過思量後還是作罷了,便讓九言堂留在臨國吧,季臨楓會好好利用九言堂替天下百姓申冤,破解難案的,這也是九言堂一開始的初衷。”
溫棠聞言,倒是表示理解,也沒再繼續問這個話題。
沈嬌嬌卻突然輕輕笑了笑。
溫棠有些不解,帶著些疑問抬頭看她,“怎麼了?”
“沒什麼。”沈嬌嬌麵含笑意地搖了搖頭,她輕聲開口道:“就是覺得有你真好。”
不管她想做什麼,溫棠都會支持她,做她的庇護站在她身後。
溫棠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時也怔了怔,二人相視一眼,在燭光的照映下,彼此臉上的柔意更深。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沈嬌嬌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和馬蹄聲,她仍帶著睡意地翻了個身打了個哈切.
躺在床上兀自清醒了一會兒,才推開窗睡眼朦朧地往下麵看去。
門口已經被一群人圍的水泄不通,他們身上皆穿著銀甲,在晨曦中反射初一道冷冽的光芒.
為首的男人身形高挑,麵容俊逸,穿著也與周圍大有不同,一身鎏金黑袍,上麵繡著四不像,看著像是文人打扮,不是許久未見的沈暮暮又是誰?
沈嬌嬌瞌睡蟲一下子就一掃而光,而後唇角慢慢扯出一抹驚喜的笑容,幾乎顧不上場合地叫了句:“暮暮!”
沈暮暮若有所思地抬起雙眸,眼中一下子綻放出了炙熱的光彩,唇邊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微笑,矜持又不失熱情地道:“姐姐!”
沈嬌嬌道:“等著。”而後火速下床飛快整飭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一邊穿靴一邊往樓下跑去,穿過大堂,一把抱住了沈暮暮。
他身上熏著龍涎,一下子盡數撲入鼻端,又有絲熟悉的墨香味兒,聞著讓人十分安心。
沈暮暮似乎又長高了一些,能輕易把沈嬌嬌給籠罩起來,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拍著沈嬌嬌的背部,眼中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艱澀,道:
“姐姐……”
兩姐弟對著彼此的臉似乎都有千言萬語想要表達,最後卻隻是一言不發地笑了出來。
“好了,別在這裏說話,進來吧。”溫棠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兩人身後,十分自然地衝沈暮暮頷首。
兩人便走進大堂,尋了桌椅坐下。
倒完茶後,沈嬌嬌迫不及待地問沈暮暮:“你最近過的如何?可有什麼不順心之事?你沒有被其他什麼大臣彈劾吧?妍妍怎麼樣了?”
沈嬌嬌連珠炮的一通問沈暮暮竟然也能一字不漏地記住,潤了潤喉嚨之後又一一作答:
“我最近很好,隻是憂心姐姐的狀況,朝堂之上自然免不了有一些口角鬥爭,但是不打緊,無傷大雅,我自然能解決。
妍妍也沒有什麼事兒,也是思念姐姐。聽聞姐姐在臨國落下了一些舊疾,所以夙興夜寐。如今可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