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被府衙大人看得心裏發怵,最後一咬牙,狠狠的磕了一下頭,眼圈登時就紅了起來,嘴角輕諂,慢慢說道:
“我確實有找過阿香借錢,她不肯,我們起了爭執,我失手推了她。
但那一下絕對不可能要了她的性命,我當時也害怕,但是我就那樣走了,沒有吊起她來,更沒有火燒香齡館……”
她指著南陽開,“我之所以會來認罪自首,那完全是南陽家的人欺人太甚……”
她咬牙哭道:“我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裏打聽來了我妹妹和兒子的下落,居然拿他們威脅我……若是他心裏沒鬼,何必多此一舉……
我原本想著,隻要我妹妹和兒子能好,這罪我認了就認了,反正我不過是一個賤籍女子,如何都是沒有出頭之日的,不如為他們搏一搏……結果呢……”
“結果他居然背信棄義,在我認罪之後立刻就殺害了我的兒子和妹妹!”她捶著心口,
“大人,我實在是冤枉呀!還有我那可憐的兒子和妹妹,他們都是冤枉的呀!”
南陽開聞言立刻大呼冤枉,“大人,我根本就不知道老板娘還有兒子和妹妹,怎麼可能會拿這個去威脅她!更不會去殺人呀!”
溫棠站在後麵,聽到此處皺了皺眉,沈嬌嬌察覺到,問道:“你怎麼了?”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能把這位不動如山的主給吸引住了?
溫棠瞟了她一眼,才淡聲說道:“南陽開的話有問題。”
沈嬌嬌抱胸看著他們,絞盡腦汁的回想剛才南陽開說的話,最後還是茫然的搖了搖頭。
“老板娘說南陽家的人威脅她的,那既然如此,南陽開肯定是認得她妹妹和兒子的。”溫棠說,
“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撒謊,很多時候說的話都是下意識的就脫口而出的,所以在南陽開的潛意識裏,他是真的不知道老板娘的妹妹和兒子……”
“……所以說,當日去找老板娘頂罪的根本就不是南陽家的人?”沈嬌嬌一臉震驚的看向溫棠。
疑惑從心底升起,那是老板娘對他們說了謊,那也不對,在老板娘得知他妹妹和兒子身死時那種情緒絕對不是作假,她不可能包庇殺害她親人的凶手。
“難道還有第三個凶手?”沈嬌嬌慢慢的出聲,連自己都有點不相信這個結論了,要是真的如此,那阿香姑娘得多倒黴啊……
沈嬌嬌疑惑之際,那頭的南陽開已經找不出辯駁的話語,被判證據確鑿。
府衙大人正打算給其定罪的時候,就被身旁的衙役猛的一拽袖子,他朝他使了使眼色,搖了搖頭。
府衙大人這才想起他之前說過的南陽家的事,頓時反應過來,顧忌到南陽家的人,他也不想就這麼隨便得罪了去。
於是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拐了一個彎,隻說將南陽開暫且收押起來。
這一段算是暫且告了一個段落,可是在沈嬌嬌心裏卻越來越撲朔迷離起來,她看著被衙役壓走的南陽開,漸露凝色。
溫棠一敲她的腦門,笑道:“你要是想知道這裏麵錯過了什麼,與其在這裏瞎琢磨,不如去探探正主吧。”他朝南陽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沈嬌嬌捂著頭,覺得溫棠說的在理,準備去探一探這個南陽開。
南陽開被獄卒一左一右的架著走,可憐他空有一副身板,但全然是一副花架子,在兩名捕快麵前,頗有點無力施展的樣子。
“我告訴你們,我可是南陽家的少爺,你們居然敢這麼對我!我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他的表情惡狠狠的,一臉警告的看著拖著他走的兩名獄卒,“你們居然敢冤枉我!我一定要拆了你們這破牢!”
那兩名捕快眼都沒眨一下就把南陽開往牢裏一扔,看著南陽開在地上滾了一圈灰頭土臉的模樣,他們拍了拍手,說道:
“您是爺,我們得罪不起,可是進了這大牢,就是天皇老子都是一個樣,要在我們麵前耍橫,也得您先出去了再說!
現在您就先屈尊,在這牢裏老老實實的待著吧!”
這國都府衙的牢獄也關過不少達官貴人,南陽開這樣的他們見得太多,狠話誰沒放過,眼下南陽開殺人罪證確鑿,他們不過是秉公辦理而已。
兩人交代了獄卒幾句,挎著刀徑直離開了牢獄。
南陽開猛的咳嗽了幾句,他嫌棄的環視了一眼周圍殘破的牆壁,手底下按著的是潮濕的雜草,身上的衣衫更是直接就沾了一層土灰。
南陽開猛的跳了起來,拍打著牢門,“我說你們這裏是什麼破地方啊!這麼髒要本少爺怎麼落腳!”
獄卒一臉無奈的看著南陽開,
“我說少爺,您還真把這當做香齡館的香閨軟簟不成!這裏可是府衙的大牢,關得都是罪犯!
能給您一個單間就不錯了,這早晚都要死的人還窮講究……”
“我呸!”南陽開被激怒,“誰要死!本少爺根本就是冤枉的,早晚都得出去!”
“我可是南陽家的少爺,你知道南陽家吧。”南陽開扒著牢門,指著獄卒喝道:
“我告訴你,你要是有眼力見,就讓本少爺在這裏住的舒服一些!有你的好處!否則等本少爺出去了,要你們好看!”
沈嬌嬌和溫棠才一進來,人都沒瞧到,這南陽開吆五喝六的聲音倒是先聽見。
兩人對視一眼,沈嬌嬌突然笑了笑,“看來這南陽開是真的不著急,人都進牢裏了,還有心思擺著少爺的架子呢!”
不過,沈嬌嬌心裏卻越來越犯嘀咕,到底是這南陽開有恃無恐囂張慣了,還是因為他真的不是殺害阿香的凶手才有這底氣的。
如果是前者,那這人確實可惱,如果是後者,她也不想冤枉了人。
南陽開正衝獄卒呼來喝去的,透過餘光突然瞥見有人朝著這裏來,他定睛一看,很快就認出其中一個男人正是那天汾河遊船時沈慕言帶來的那個遠方親戚.
而另外一個女人,雖然樣貌對他來說不算熟悉,可他一思索利可君就和席上那個蒙麵舞姬對上了。
隻是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裏?
就在南陽開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一旁的獄卒瞧見沈嬌嬌了,一刻喚了一聲,“原來是沈仵作,不知道您來這裏幹嘛?”
沈嬌嬌名聲,早就季臨楓那一封聖旨的時候就徹底打開,又借著阿香的案子,讓府衙裏不少人都對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姑娘刮目相看,都願意敬她兩分。
“我……”沈嬌嬌笑了一下,“就是有些事情,還想問問南陽少爺!”
聽見這麼一番對話的南陽開哪裏還反應不過來,沈嬌嬌根本就不是什麼舞姬.
根本是和這府衙裏的人串通一氣的,隻怕這些人早就盯上他了!就等著算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