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妍原來也不是那種喜歡聽宮中飛短流長的人,若是宮裏麵的人不在她麵前亂說,她是不會知道的。
兩人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一下子兩人都有些畏縮,一人大著膽子顫顫巍巍地說道,
“沒、沒有人敢在她麵前說,是她出去玩兒的時候,自己聽到的,她問奴婢是不是真的,奴婢們也就是哄著她說是假的,可是她也不信啊。”
這兩個丫鬟還沒有和顧炎撒謊的膽子,再則如果進去一問穿幫了他們兩個也休想好過。
因此顧炎沒有多和他們多做糾纏,而是推門進去安慰沈妍妍了。
沈妍妍一聽到動靜,就抬起淚眼婆娑看了看,一看到是顧炎,頓時就再也繃不住了,猛地從座位上起來撲到了顧炎懷裏麵,哭著說,
“阿炎,我姐姐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顧炎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地安慰道:“傻丫頭,怎麼想這麼多,你姐姐平日裏幹了這麼多好事,哪有這麼容易死?”
沈妍妍依然抽抽噎噎地說道:“可是、可是我聽說我姐姐掉進河裏麵了?我姐姐不太會水,他們都說姐姐活不成了……”
“你別聽他們胡說,人哪有這麼容易死的?我說你姐姐不會死,她就不會死,我可是皇帝,你連我的話都不信了嗎?”
說著,他又故意板起臉來,捏著沈妍妍的鼻子說道,
“放心,你姐姐就算是被閻王拉走了,我也能把他拉回來,隻要你還要你姐姐,就沒有人能把她拉走。”
沈妍妍抬起一雙因為眼淚而無比濕潤的眼睛,乍看上去她就像是一條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她抽著鼻子問道:“真的嗎?”
顧炎臉上依舊是繃著的:“你還是不信我嗎?我可要生氣了哦。”
沈嬌嬌這才遲疑地拉了拉她的袖子,道:“我、我信的,你不要生氣。”
顧炎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
“既然信,就相信你姐會大難不死,快點去睡覺吧,你姐姐要知道她不在你又這麼不聽話,回頭又該生氣了。你姐姐不在,你就要聽我的話,我要管著你,好嗎?”
沈妍妍總算是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而後耳根紅了,她咬著唇幾不可聞地點點頭,她爬上了床,眼巴巴地看著顧炎。
顧炎坐在她床邊,替她蓋好了被子,輕笑道:
“放心吧,你不睡我不走,快點睡,睡晚了明天起不來,要不然你姐姐明天回來,你如果起不來,姐姐就要傷心了。她就該想,我這妹妹,怎麼半點都不關心我呢?”
被他這麼連哄帶嚇的,沈妍妍立刻就閉上了雙眼,可睫毛還在不停地動,過了會兒又睜開了雙眼,苦兮兮地說道:“哥哥,我睡不著。”
顧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道:“哥哥給你講個故事,你聽完了,就要睡了,再不睡,我就要生氣了。”
沈妍妍拚命地點頭,就聽著顧炎低沉的聲音娓娓講了一個並不十分精彩的故事,聽著聽著,沈妍妍就陷入了夢想。
顧炎立刻就不再繼續講了,他仔細給沈妍妍掖好了被角,而後把屋裏麵的燈都給吹滅了,走出去囑咐外麵的兩個丫鬟道:
“你們不要在她麵前亂說,她要問你們,你們就篤定沈嬌嬌沒事,否則她再鬧起來,朕拿你們兩個試問。”
兩個丫鬟哪裏敢有二話,連連點頭恭送著他離開了。
顧炎原先以為自己照顧的人有沈妍妍一個已經夠煩了,誰知道回過頭來還有一個比她還要棘手麻煩的人,溫棠。
別看這人平日裏穩重淡定,泰山崩玉前麵不改色的,其實十分會鑽牛角尖,自沈嬌嬌墜河已經有三天了。
他愣是住在了護城河邊,整條護城河裏麵的魚幾乎都要被他認識個遍了,愣是一次都沒有離開護城河超過五百米。
通俗一點來說,護城河都要成他家了,他都把護城河翻了個遍,愣是沒有找到沈嬌嬌的蛛絲馬跡。
可是他仍然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仗著護城河的水沒有辦法被抽幹,就一遍一遍地找。
三天了,就是能找到了,也未必就能好了。更何況這溫棠就是在玩命,找沈嬌嬌的同時,自己也要不吃不喝,不睡不休息。
明明兩人還沒有成親,倒是夫妻同心了,沈嬌嬌吃不到東西,他便也沒有胃口。
顧炎服了,連忙遣身邊的侍衛去喊溫棠回來吃飯,結果此人膽子恁大,連皇命都不聽了。
口頭上的命令不聽,顧炎怒急,索性下了一道聖旨,將人強行帶回了宮。
顧炎覺得自己頗有青史留名的可能,因為這一道請王爺回來吃飯的聖旨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僅此一份。
沈嬌嬌和魏氏的屍體尚且不見蹤影,對於這件事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人也不是其他人,正是顧鑫和魏大。
兩人聽聞了這個消息之後,聚了三四次歡慶仍然覺得不夠,王府內外一天到晚都是笙簫絲竹,巴不得對全世界宣布他們大夢實現。
大概是他們太過於囂張了,顧炎都看不下去了,下了一道旨意狠狠地訓斥了顧鑫一次。
顧鑫本來就不太把顧炎放在眼裏,但現在顧炎畢竟還是皇帝,因此才沒有撂他麵子,兩人也不在府裏麵尋還作樂了,跑去花樓慶祝了。
“這真是上天眷顧,我們倆個啊,要苦盡甘來了……”推杯換盞間,魏大哈哈大笑。
顧鑫也道:“是啊,今年年初去廟裏求簽,說是什麼否極泰來,本王還不信,如今一想,太準了。”
兩人都摟著懷裏麵的女人哈哈大笑起來。
對於他們地荒唐行徑,顧炎也懶得多說什麼,魏氏的死於宮裏麵的人而言實際上都不算一件壞事,隻是人走茶涼,唇亡齒寒,難免讓人有幾分惆悵。
幾日之後,魏氏的屍體在護城河下遊被找到了,這幾日是退潮,因此屍體才被衝上了岸。
被路過的樵夫看著了,聯想起最近幾日宮裏麵諱莫如深的風言風語和城牆上麵的懸賞令,將信將疑地把京兆尹找來,至此,此事才算是有了一個結果。
魏氏畢竟是太後,宮裏麵為了祭奠他,罷朝七日,滿宮的縞素,此事自然不可能到此結束。
畢竟和魏氏一起掉進護城河的另外一個人的屍體至今尚且不知道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