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牢房環境雖然稱不上有多好,但是確實比顧鑫的私牢好了很多,雖然十分破舊潮濕,蟑螂老鼠一樣不少,但是最起碼不止她一個人。
大理寺的獄卒是經過溫棠打點的幾個,可見溫棠一開始就是想要用虎符救她出來的。
溫棠今時不同往日了,獄卒都是看碟下菜的,對待攝政王這麼重視的人,自然不會太不客氣,因此沈嬌嬌享受了好長時間的非牢獄對待。
吃飽喝足之後,沈嬌嬌就一直在等待溫棠,直到深夜,所有人幾乎都在睡覺的時候,她才看到了溫棠的影子出現在長廊盡頭。
他看上去比過去瘦多了,不過看得出來,他是那種再落魄疲憊都不會忽略外表的人,身上的打扮還十分精致,走到牢房前。
他就衝她輕輕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圍欄,而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滿眼都是溫和地說道:“放心,我很快就會救你出去,你等著我。”
沈嬌嬌有些不太放心地說道:“你今天是用什麼辦法把我挪到這兒的?你自己有沒有什麼危險?”
溫棠捏了捏她的臉,道:“你都自身難保了,怎麼還想著我呢?放心罷,我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有一半時間都在讀什麼陰謀陽謀的,能有什麼危險?我自有分寸。”
沈嬌嬌這才勉勉強強地點了點頭,由著溫棠擺弄她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洗的頭發。
“想我了沒?”溫棠輕輕用手指蹭了蹭她的眼角,輕笑道。
沈嬌嬌抓住了她的手,而後點了點頭,又不放心的囑咐多了幾句,
“你可千萬別因為我做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其實我還是挺相信自己的運氣的,我總覺得我不會出事。”
溫棠豎起一根手指,道,
“為你做什麼事情都是應該的,沒有什麼麵部勉強的,或許這也算是命,有些東西,躲是躲不開的,唯有順興時勢,選擇一個有利的形式,如此方可以保護好你。”
沈嬌嬌忍不住有些心酸,溫棠也算是那種與世無爭的性子,平日裏就想沒事伸張一下正義,隔三岔五給自己休假,沒想到有一天也能心甘情願地去爭些什麼了。
“溫棠,你的情誼我一輩子都不會忘。我永遠也不背叛你、的。”沈嬌嬌說道。
溫棠又捏了捏她的手指,沒有說話,兩人就用手指勾著手指,再也沒有誰出聲打破深夜的沉默。
溫棠這廂是柔情蜜意,到了顧鑫這廂確實熱火朝天,他依然還在魏太後宮裏,兩人也無心溫存。
反而是宮裏麵的瓷器在遭殃了不少,瓷片和水混了一地,顧鑫仍不滿詛地在嚷嚷大叫:“怎麼會這樣?虎符怎麼會在他手裏?這不公平!”
魏太後疊聲安慰她:“不要動這麼大的肝火。他攝政了也影響不了你什麼,等到有機會,我們在一起……”
顧鑫全然不顧魏太後的勸阻,紅著眼睛又摔了一會東西,魏太後見此,也不再勸阻,隻是冷眼在一邊看著。
又過了一日,沈嬌嬌發現牢裏麵的獄卒換了一圈,新來的那個獄卒顯然不是溫棠的人。
多半是魏太後找過來專門針對他的,每次過來都要用眼角瞪他一眼,說話用吼的,碗用摔的,啪的一下就摔出了不少飯粒。
不過他倒沒有虧待她,也不知道是不敢得罪溫棠得罪狠了還是什麼,反正給她的飯不算太差,紅燒魚肉加一道青菜,賣相很好,一看上去就讓人食指大動。
沈嬌嬌心中生出了幾分沒來由的警惕,她輕輕靠近米飯,在上麵嗅了一嗅,而後皺起了眉頭,感覺這味道不太對勁。
燒汁的味道未免太濃了一些,正常的紅燒魚,會用這麼重的料麼?用這料,是單純的廚師味覺出了問題,還是……
為了掩蓋一些什麼其他的味道?不然就這菜,那個鼻子比眼睛高的獄卒會拿給她吃?
她撥弄著白米飯,陷入沉思之際,突然聽到了稻草之間細細簌簌的聲音,而後聽到了幾聲微妙的吱吱聲,她回頭一看,看到了一隻在稻草間穿梭的老鼠。
她眼前當即一亮,二話不說地撲上去準確地抓住了它,一把握在手裏麵,夾了幾小塊魚肉和青菜,一點一點喂給了老鼠。
“老鼠兄弟,快點吃別客氣啊,吃完還有很多呢,沒準這就是你最後一頓飯了,敞開了吃。”沈嬌嬌嘀嘀咕咕一邊說著一邊給她喂飯。
老鼠聽不懂她說的話,但是這牢獄裏麵的東西都是餿的,餿的一般也是人吃的,難得有這個美味。
津津有味地吃完了魚肉和青菜,都沒有什麼事兒,沈嬌嬌還不放心,把白米飯又喂給了老鼠。
過了一會兒,老鼠還是沒有事。
難道是我想多了?還是最近神經緊繃的太厲害,鼻子也出現了什麼錯覺?他們根本就沒有想要動手?又或者,這事兒溫棠提前發現了?
沈嬌嬌湊過鼻子,又仔細聞了聞,發現那股味道濃了一些,她心下有了主意,用白米飯抹了抹碗的邊緣,再次喂進了老鼠的嘴裏。
過了小半個時辰,她都沒有吃飯,那老鼠在吃完飯過後不久,渾身抽搐著死了,她長長抽出了一口氣,放下了老鼠的屍體,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深沉。
老鼠的屍體已經開始逐漸變冷變僵了,牢裏麵的光別鐵窗分割成了冰冷冷的幾塊,餘暉照出了一條細長的光帶,慢慢地向牢外麵延申著。
沈嬌嬌歎了一口氣,用稻草做了一個窩,把老鼠給埋到了稻草裏麵,雙手合十拜了兩拜,
“老鼠兄弟,你千萬別怪我,此去往生極樂,來世不要再做老鼠了啊。老鼠固有一死,去吧去吧,以後我有空就給你燒燒紙。”
歎了一口氣,沈嬌嬌蹲在稻草堆前沉思起來,這大理寺原先也是溫棠以為會更安全,怕有人動私刑才打了這兒的主意。
眼下看來,這兒也不十分安全,溫棠現在也不知道在幹嘛,但就算她在長袖善舞,也是鞭長莫及,有些事情注定不能麵麵俱到。
所以她要想好辦法自保,可是能在飯裏麵下毒,自然能在其他地方也動一些小手段。
甚至等她睡熟的時候下毒,或者用別的方法,她總不能成天不吃不喝不睡的,這不是要修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