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蕭陌離第一次站在皇帝處理朝政大事的朝堂之中,站在他左側的便是皇帝的嫡長子鬱琨,隻是誰都不會再稱呼他為“鬱琨”,現如今皆都稱呼他一聲太子殿下了。
當皇帝處理好了相王爺和璟冉郡主的追封和處置事宜後,他就將始終陪伴在他身邊不離不棄的芸妃,也就是鬱琨的生母,提升為皇後的位分,和他一起並肩坐看他們的大好河山。
隻是,這樣的好景卻並不長,沒出幾個月,陪他不離不棄的皇後便因為疾病香消玉殞,而她此生唯一的希望便是看著自己的夫君和孩子一世安好,這樣的女子自然會讓他難以忘懷,因此他並沒有多想,就將鬱琨定為了自己的繼承人。
朝堂上的大臣皆都不知鬱琨的為人,自然對於皇帝的決定深表疑慮,然而皇帝並沒有多言,僅是讓鬱琨待在朝堂上,和他、大臣們一起討論國家大事。
這樣的時間越來越長,大臣們漸漸知曉了鬱琨不凡的特點,以及他對於民間的事宜竟是了解得那般透徹,真正做到了為百姓所思、所憂的態度,他們的疑慮不禁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力擁戴和支持。
這是一個有利於鬱琨成長的好現象,皇帝也很放心將自己的事情交予他去做,因為他相信以鬱琨的才能定然可以辦得很好,而他確實也可以放心地去過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不用再去顧及那些所謂的紛擾和風波。
鬱琨確實處理得很好,包括這次找尋蕭陌離的過程,這皆是出自他的安排,而他在剛開始謀劃一切的時候,就給蕭陌離設定好了一條路,如今也正是為了實現自己的設定,他帶著這個人出現在朝堂上。
大臣們對此自然是十分奇怪,他們的目光不禁都落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心裏紛紛開始了猜測,猜測站在太子殿下身邊的年輕人究竟是誰?是太子殿下最為看重的賢能之輩?還是太子殿下有著什麼別樣的意圖?
鬱琨也沒有讓大臣們多想,便對所有人介紹起了站在自己身邊的蕭陌離,道:“年長的大臣們皆都知曉一件事情,我朝建立之初,先帝曾扶持過一個家族,此家族會很多通天的本領,比如能夠做到逆天改命,比如能夠保佑我朝永久繁榮太平,隻是這個家族的本領實在太過於詭異、神秘,以至於即使過了許多年,這個家族皆是一種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的感覺,直到三百年前,這個家族才漸漸有了輝煌的態勢,也因此,這個家族才被人漸漸知曉。這個家族,便是不知因為什麼緣故,忽然徹底消失、覆滅的蕭家。”
年輕的大臣自然不清楚蕭家昔日的輝煌和過去,不單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涉及的機會,更重要的是一個已經覆滅的家族,本來就不值得他們多加關注,但是年長的大臣卻知曉蕭家的可怕性,還有曾經在朝野裏如何一手遮天的盛景,他們怎麼敢輕易忘卻!
隻是,年長的大臣也知道鬱琨絕不會沒有任何緣由地說出蕭家的這段過往,這其中定然和站在他身邊的年輕人有著某種不可逆轉的聯係,但這種聯係究竟是什麼,他們一下子並未真的想出。
他們當然不會想到蕭陌離便是已經覆滅的蕭家後人,隻因為他們都隱約得知了一件事情,蕭家的覆滅是因為惹怒了上天,繼而降臨了一場滅頂之災,徹底讓蕭家沒有任何退路,連一點活路都沒有留下。
既然已經沒有活路,那就不會留下活口,這是所有人都會想到的一點,然而蕭陌離的出現卻徹底改變了他們的想法,因為蕭家還是有人僥幸逃脫出這場滅頂之災,盡管當時一共有三個人,但是如今能夠站在這般亮眼位置的人僅是一個,那就是他,蕭陌離。
鬱琨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蕭陌離,對他點了點頭,蕭陌離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不過是輕輕一揮,空氣裏便閃現出了一種特殊的光芒,這種光芒十分耀眼,以至於第一次看到的大臣們都不禁閉上了雙眼。
當他們覺得光芒正在漸漸消失之時,他們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卻忽然瞧見了自己的周圍竟閃現出諸多時隱時現的小顆粒,沒有任何停歇地閃爍著,場景別提多詭異了。
有些膽子小的大臣們頓時嚇得呆住了,而那些不畏懼鬼神之論的大臣們也都被這場場景完全震驚了,恰在此時,始終保持沉默的蕭陌離開了口,說了在朝堂上的第一句話,道:“各位大人,請不要對此過於慌亂,這隻不過是一些不起眼的障眼法,為的僅是讓你們知曉,什麼才是虛幻的假象,什麼才是絕對的真實。”
僅是這麼一句話,有些心思敏銳的大臣便隱約猜出了一些事情,雖然還不算十分肯定,但是他們卻很明白,這個年輕人定然不簡單。
蕭陌離說完了這些話,在一段時間的停頓之後,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道:“好戲即將上演,請各位大人們繼續耐心地觀看。剛才是一種虛幻,接下去便是真實的序幕。”
果不其然,下一瞬間的場景便忽然發生了改變,在大臣們身邊閃爍的顆粒瞬間消失,又是一瞬間的時間,出現在他們身邊的皆是他們心裏真正想要的東西,有的是一幅求而不得的畫,有的是愛戀了很久的女子,有的是特別寶貝的收藏,也有的是金光閃閃的銀兩和權勢。
所有在心裏可以設想得到的東西,皆都沒有任何遮掩地呈現了出來,唯獨有一個人的麵前始終未有任何東西,蕭陌離看到這般情景也不吃驚,他放下了剛才抬起的右手,這種詭異的場景才算是徹底不再上演。
蕭陌離臉上的笑意依舊未減,道:“各位大人一定會很奇怪,剛才怎麼會出現那麼多讓人意想不到的場景?其實,這都並不奇怪,因為那是蕭家最為基礎的篩選方式,隻需要用上一次,我就能知道各位大人的心裏究竟如何想的,誰是表麵上的忠誠,誰是實際意義上的虛偽,都可以在此時一目了然。”
他說著這句話,目光不禁轉向了鬱琨,道:“太子殿下,您看清楚了嗎?誰究竟是真的忠於您和皇上,誰並不是如此,我用了這般明顯的方法,您和皇上是不是覺得這種方法特別好?”
鬱琨聽了此話,隻是無言地點了點頭,看著朝堂上的大臣們,目光之中也有了一番深入的探尋,這讓剛才閃現出各種五花八門東西的大臣們一陣心驚膽戰,紛紛在猜想,這是不是鬱琨借著蕭陌離之手打壓他們的做法。
他們不敢多言,但是有一個人卻有一股誰都不畏懼的勇氣和毅力,他便是剛才根本呈現不出任何東西,如今朝堂之中最受重視的右相,從一開始,他就站在了皇帝的這一邊,不管那時的他是一個身體羸弱的皇子,還是如今成了真正獨當一麵的賢君,他都沒有輕易放棄過。
即使相王爺的權勢能夠做到一手遮天,但他到底還是要畏懼先皇的一紙詔書,一紙永不可能成為皇帝的詔書,右相是一個老古板,所謂的規矩不成方圓,他是遵循到了一種極限,不單他自己要如此照做,自己的親人也難逃他的束縛。
盡管他這樣一個嚴謹的人十分不討喜,但是有他在朝堂上一日,法度也可以更好地維持一日,井然有序地推動著所有的發展,這也能讓當權者足夠放心地繼續自己的執政之路,正因為如此,右相才會那麼受人尊敬,也正因為如此,右相的心裏並沒有任何其他的念頭,隻是一片空白。
於是,為了能夠清楚地明白鬱琨的所想,右相不禁上前行了一禮,緩緩開口,道:“太子殿下,能容老臣詢問一個問題嗎?”
鬱琨聽到他這麼說,視線也不禁落在他的身上,道:“本王能懂右相大人的意思,您是要問,為何本王會任由這個年輕人這般胡作非為,惹得朝堂之上烏煙瘴氣,一點都不成體統,對嗎?”
右相沒有否認這一點,對於他所說的這番話,顯然還有新的補充,道:“太子殿下所言極是,不過老臣還需補充一點,不單是不成體統,而且還有失準則。太子殿下沒有經曆過當時的情景,因此您也就不會清楚,蕭家的一手遮天實在要比已故的恭穆鎮國皇還要嚴重。老臣並非是故意營造什麼多餘的成分,隻是認為將這樣一個心術不正的人帶入朝堂,並且還弄出什麼詭異的場景擾人視聽,此舉實在是有些不妥,還請太子殿下不要忘卻如今的一切是如何得來,也不要忘卻如今的這一切實屬不易。”
右相的脾性本就是這樣,即使他那麼說會惹人不快,即使他那麼說會給自己遭來殺身之禍,他都會毫無顧忌地站出來,為的僅是能夠給當權者最為中肯的諫言,為的僅是想讓自己所在的國家越來越繁榮、越來越好,這樣的大臣實屬難得,而他的諫言也是忠言逆耳、不得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