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七娘想到了這一點,手裏握著的短刀不禁又深入了蕭陌離的身體好幾寸,來來回回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她才徹底泄恨,看著蕭陌離一臉震驚地倒在地上,她的心情也顯得說不出的痛快,因為她的仇恨終於報了,天上的娘親終於可以欣慰地閉上眼睛了。
當她還想要再對蕭陌離繼續下手的時候,卻聽得自己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子頗為急切的聲音,道:“你不是說了,七娘的身體並不至於糟糕成這個樣子嗎?你不是說了,七娘服下了你煎煮的湯藥會有好轉嗎?怎麼她還是昏迷的狀態,依舊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呢?”
阮七娘的眼睛很痛、很沉,根本就睜不開來,隻聽得另一個女子十分委屈地抽泣著,道:“我也不知道會是如此,難道是湯藥有問題嗎?不會的啊,這是閣主親自調配好的,特意讓我給七娘服下的。怎麼會不好呢?哎呀,美瑤,你也不要擔心,或許是七娘太累了,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難免會疲憊到了極限。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她,讓她好好休息吧。”
那個女子說了這些話,正準備要離開,卻感覺到自己的手腕忽然被誰握緊了,她低下頭察覺到了是阮七娘的所為,她不禁嚇了一跳,道:“七娘,你是不是醒了?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和美瑤吧。”
阮七娘忍著劇烈的痛楚,硬是強行睜開了眼睛,當她看到了房內的亮光,本能地閉上了雙眼,再次睜開的時候,她的聲音卻是異常冰冷,這其中還夾雜著一種特殊的憤怒,道:“伶月,你說的閣主,是不是蕭陌離?他難道並沒有死,難道還活著嗎?”
那個被她握住手腕的女子顯然沒有料到她的第一句話竟是問起這個,她不禁轉過頭看著美瑤,眼裏似是有些不理解,又似是忍著痛,想要尋求她的幫助。
美瑤瞧出了她神情之中的異樣,低下頭很快就注意到了阮七娘握著伶月手腕的力度特別大,導致僅是一會兒功夫,伶月的手腕處便泛起了陣陣紅印,她伸出手趕忙製止住了阮七娘的行為,道:“七娘,我不知道你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但是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若是可以,就暫且放下吧。畢竟,你的身體才是最為重要的,聽到了嗎?”
然而,阮七娘並沒有聽她的話,相反竟是強行離開床榻,不管自己如今的身體究竟如何,僅穿著一件單薄的裏衣,連鞋子都顧不得立即穿起,便就這麼走出去。
伶月看到她竟然如此不管不顧的模樣,早已是覺得分外奇怪,就連美瑤也覺得這樣的阮七娘是完全發了瘋的狀態,兩人在她就要衝向門口的時候,強行將她拽了回來,沒想到這樣的舉動更加激怒了她的情緒,她看著兩人,眼裏不禁寫滿了諸多的怒意,道:“你們若是再想要攔住我,我定然連你們都不會輕易放過。”
伶月對於她眼裏的怒意早已不知該說些什麼,怔怔地看著她,一時還不太明白剛醒過來的阮七娘為何會生出那麼強烈的怒意,但是美瑤卻有些想到是因為誰的緣故,她不禁試探性地問道:“你這般憤怒,可是因為宋師傅?難道他受到了蕭陌離的某種傷害和打擊嗎?”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阮七娘聽到她的這句問話,卻是擰起了眉,道:“他是誰?難道他也是和我站在同一個陣營,也是想要迫切取了蕭陌離的性命嗎?”
美瑤聽到她這麼說,似是有些沒有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不過她並沒有立即停止這場談話,相反竟又問了一句,這一次,她是用毫無顧忌的語氣說出的,道:“七娘,你還認識宋玨嗎?”
阮七娘聽到一而再、再而三地說起這些她根本就不知曉的名字,本來還有一點想要聽下去的耐心也不禁被耗得一幹二淨,道:“美瑤,如今你在這裏問起那麼多,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不知道宋玨是誰,我隻知道毀滅阮家的真正元凶是蕭陌離,我要給我的娘親、還有所有阮家的人報仇。若你還想要顧及一點往日的情分,就不要公然阻了我的路。否則,我定然會不念舊情地殺了你。”
她說完了這句話,便推開了房門,任憑冷風吹拂在自己的身上,她都沒有任何顧及地光腳走了出去,美瑤站在原地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而伶月也同樣有了這樣的心思。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禁意識到了一種極大的可能,阮七娘還記得她們,卻並不記得宋玨!
伶月不禁覺得這很不合理,道:“美瑤,這怎麼可能呢?難道七娘並沒有找到宋師傅?難道七娘在這一路上發生了什麼,這才會導致了短暫的失憶?”
美瑤聽著她的話,不禁搖了搖頭,道:“伶月,你錯了,即使七娘會忘記所有的事情,對於宋玨,她都會始終放在心裏的。因為那是她的夫君,即使是忘記了,心裏都會有模糊的印跡。然而,如今的她卻這麼說了,這隻會是一種可能,有人強行將她的記憶又封印了起來,而且還是單獨地封印了她和宋玨在一起的記憶,過度地放大了她對於蕭陌離的恨意。你說,這樣的局麵,會對誰有利?”
伶月並沒有多想,便說出了一個答案,道:“那自然是對宋師傅有利呀。因為,七娘和他的想法皆是一致的,就是將那個人徹底消滅。對於七娘的本領,宋師傅再熟悉不過了,而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人可以比他更了解七娘的處事風格。因此,他才會想到斬斷自己和七娘的一切過去,這樣一來,七娘就可以心無雜念地對付那個人。”
美瑤不禁點了點頭,道:“我想的也是這個,隻是這樣對七娘太過於殘忍了,他怎麼可以這麼做呢?難道他不知道,七娘會心痛嗎?”
伶月想到這裏,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許久之後,才開了口,道:“美瑤,那麼我們還要去找七娘嗎?我看她的眼神很可怕,一點感情都不再有了,那樣的七娘,當真和以前的她沒有任何分別。為了權勢、利益、地位,她可以不顧一切,甚至如今的她還比過去還要可怕,因為她的恨意實在太濃了,濃得讓人都不敢再和她說話了。你說,她能對付得了那個人嗎?”
美瑤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倒並不是十分擔心她是否能對付蕭陌離,我隻是擔心她會被蕭陌離再度利用,因為她已經沒有對於過去的任何情感,就連宋玨也完全記不得了。這樣的她雖然危險可怕,卻也同樣勾起了蕭陌離極大的興趣,若是不想要完全征服她,他就不是想要奪得一切的蕭陌離了。”
伶月想到之前蕭陌離對阮七娘做過的那些事情,便是本能地開始為她擔憂,可是就連她也很明白,阮七娘的改變已經極大地阻隔了所有人和她的一切聯係,她變成了過去的阮七娘,依舊是處在一個人的境地,做著一個人力所能及的事情,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僅憑自己就能撐起一片天。
因此,再多的擔憂也是於事無補,她隻希望阮七娘的處境並沒有美瑤說得那般糟糕,然而事情往往不可能如她所想的那般美好,美瑤所說的糟糕也隻不過是一個保險的估算。
就在蕭陌離握著一支筆寫下第一個字的時候,阮七娘沒有得到他的旨意,便隨意地衝入了他的房裏,她抓起了桌上的茶壺,動作極為敏捷地朝他飛速拋了過去。
蕭陌離並沒有抬起頭看她一眼,但他卻聽到了急速飛馳而來的風聲,握著筆的手沒有停下地寫好了一個字,另一隻手則穩穩地抓住了阮七娘拋擲過來的茶壺,臉上不禁露出了無奈的笑容,道:“七娘,看起來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轉,單就這份拋擲過來的力度,便是比平日裏還要少上許多。怎麼了?我做了什麼事情,竟惹得你這般不開心?”
沒想到他的這句話剛剛落下,緊隨其後便是一連串的東西拋擲過來,這一次他將筆擱置在了一邊,兩手並用地將東西依次擺放在了桌上,僅是一會兒功夫,桌上便是滿滿的一堆物件,甚至連放在桌前的凳子,阮七娘都二話不說地拋了過來。
蕭陌離一邊在放,一邊頗為無奈地歎息,道:“七娘,你這是何意?半夜三更鬧出這般動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怎麼樣了呢?想要泄恨,也不該這麼泄恨的。把我砸傷了,你好像得不到任何好處吧?”
他抬起頭看著阮七娘,瞧著她竟穿得如此單薄,神情不禁顯得有些疑惑,不過很快他臉上的笑意便越來越多,道:“呀,我知道了。定然是你覺得阿玨給予不了你太多,所以你才會幡然醒悟地想要勾引我,重新投入我的懷抱裏嗎?”
阮七娘並沒有開口說話,她隻是在用自己的全部精力找到可以殺死蕭陌離的工具,那些玉佩、掛件、凳子,全都不是可以殺人的武器,她找了很長時間,皆是失望的結果,不禁擰起了眉,道:“你這裏有刀嗎?”
蕭陌離隻是輕輕地應了一聲,道:“嗯,當然有。七娘,你想如何?難道,你想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