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4章 碎語

如月雖然知道這些美人說得很是難聽,並且還將自己和安兒的處境當成是一個特別諷刺的笑話,但她卻並沒有選擇忍氣吞聲,憑著她多年積累下來的手段,很快一些帶頭的美人便受到了嚴厲的處罰,這種囂張的氣焰也暫時平息了一段時間。

可是過不了多久,這些不安分的因素又會再度卷土重來,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她打壓的效果也是一次比一次微弱,到了最後竟是沒有一個美人願意聽從她的安排。

如月看著她們如此態度,竟是不自覺地笑了起來,語氣之中流露出諸多的冷意,道:“你們這般不聽話,為的不過是我不得寵愛的原因嗎?可是,你們也不去想想,單憑閣主將管理的權力交予給了我,便可以清楚地知曉,他的心裏還是信任我的。如果不是,他怎麼不將這些權力給你們呢?你們憑什麼這般不聽旨意?難道,真的想要反了嗎?”

似是被如月的語氣嚇到了,一些美人趕緊閉起了繼續閑言碎語的嘴巴,她們自知她向來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誰若是對她好,她就對誰好,誰若是對她不好,她就會讓誰付出應有的代價,稍許惹她就可以了,千萬不要惹禍上身。

看自己若是再待在這裏,肯定會遭殃,那些美人們都識趣地選擇離開,唯獨伶月還站在原地看著她,如月也注意到了始終站在那裏的妹妹,可她如今的心情很是糟糕,根本不想再多說什麼,於是她轉過身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伶月看著她提起了腳步,不禁快步來到了她的身邊,開口喚了她一聲,道:“姐姐。”

如月聽到她的這聲稱呼,卻並沒有過多的情緒,道:“如果你是來安慰我的,你大可不必這麼做。因為我並不會去在意她們說的這些話,我隻想顧著自己的安兒,至於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想再管、再顧。明日便是閣主出關的日子,我不想惹來什麼不必要的禍端,讓我和安兒的處境變得越發艱難。伶月,我想讓你去做一件事情,將阮七娘平安地帶回來,隻要閣主明日能看見阮七娘,別的一切罪責,都會與我無關。反之,他會讓那些美人和我一起為阮七娘殉葬的。所以,你能全力以赴這麼去做嗎,我的好妹妹?”

伶月知道她的心裏很不喜歡阮七娘,也知道最近一段風波裏的關鍵原因便是她的失勢和阮七娘的風生水起,她自然會對姐姐的處境格外心痛,可是她如今的地位也是格外不明朗的格局,隻因為她自己心裏也很是明白,自己如今這個麗姬位置究竟是如何得來的。

並非是因為自己的本領多麼高強,也並不是因為自己完成的任務到底多到何種程度,她能夠擁有這個位置,不過是因為蕭陌離如今能夠掌控住的美人裏,她恰好是其中一個,況且她還有一個非常身份,那便是如月的妹妹,光是這樣一個身份,他自然就會對她另眼相看了。

因此,伶月的地位一直是高不成低不就的,這種地位也極大地束縛了她的想法,原本就不會過多發表什麼意見的個性,如今更是什麼話都不願多說,她僅是專心於蕭陌離交待下來的任務,和大多數的美人想法一樣,不惹事,聽話地照做,總會有自己的好日子。

於是,就算剛才那麼多的美人都在那裏說著自己的姐姐,她都沒有想過要去多說什麼,隻因為她覺得那是姐姐應該得到的教訓,過多地奢望一個並不會輕易實現的未來,到了最後,便是這般境地,即使是一個初來乍到的美人都要數落你。

心比天高,從來都是如月的缺點,可是這樣的缺點或多或少也源於過去的經曆太過坎坷,正因為經曆過了苦痛,她才會迫切地想要抓住一點美好,即使是用那樣的手段得到了些許,她都會覺得很是滿足。

可是,沾沾自喜的她卻是嚐到了苦果,因為阮七娘的地位已經高過了她,甚至連蕭陌離都將獨一無二的特殊位置給予了阮七娘,而她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美人,遭受了這樣的打擊,也難怪會忽然同意了阮七娘的要求,讓她離開去找自己的夫君宋玨。

然而,在這茫茫人海之中,究竟哪裏會是阮七娘的藏身之處,伶月卻是不知曉的,若要她在明日之前將阮七娘帶到蕭陌離的麵前,這種難度可比完成那些任務還要高,她的心裏一下子沒有了任何把握,道:“姐姐,你可知道她如今身在何處?”

如月聽了她的疑問,隻是搖了搖頭,道:“我豈會知曉這些?你去問一下美瑤吧,她和阮七娘關係最近,應是會知曉這些的。如果連她都不知道,那麼我們就隻好等死了。”

伶月聽到她這麼說,神情瞬間變得極為凝重,甚至還帶了一種難得的責怪,道:“姐姐可真糊塗,為何如此輕易地讓七娘離開呢?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讓她離開了這裏,大家的處境可都會變得十分艱難的?難道,在你的心裏,一直都隻有蕭陌離,半點都不曾顧及別人嗎?姐姐,你可不要忘了,你還有安兒啊!”

如月不想再和她爭辯太多,神情之中也顯得有些不耐煩,道:“和你好好說話,你便是這種說教的態度。算了、算了,你一直以為我是這般模樣,那麼你就一直以為下去吧。反正大家都活不了,早死晚死都是一樣的。”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便聽到她的身邊傳來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他先是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隨後緩緩開了口,“好端端的,怎麼就提起這個字了?難道,在我閉關的這段期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如月、伶月,你們倒是好好給我說清楚。”

伶月似是有些吃驚提前出關的蕭陌離竟會出現在兩人的麵前,不過她也僅是一瞬間的驚訝,很快便恢複了最初的情緒,對他行了一禮,道:“伶月參見閣主。”

蕭陌離看著她對自己行了一禮,不禁讚許地點了點頭,道:“看你和如月如此姐妹情深,我真是有些感動到了。雖然明知蘭軒閣裏是不能有情的,但是你們的姐妹之情依舊不曾消散過半分,如今也算是一樣的地位,想來你們的心裏也會很開心吧。”

如月的情緒也慢慢緩了過來,她從自己的衣袖裏拿出了一塊帕子,輕輕擦拭去了他臉上沒有來得及擦拭的汗水,道:“怎麼不洗漱一番,便走出房間來了?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可是很容易受涼的。”

蕭陌離任憑她這般舉動,卻是察覺出了她拿著帕子的手有些顫抖,臉上不禁流露出了些許疑惑,道:“如月,你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怎麼手抖得如此厲害呢?能不能告訴我,你和伶月剛才談論了一些什麼嗎?”

如月極力保持著最為溫婉的笑容,道:“我能有什麼事情呢?不過是站在風裏有些久了,因此身上才會有些不適,休息一會兒也就不會有事了。至於我和伶月剛才說的話,那不過是女兒家之間的悄悄話,難道這些話語,你也都要完全聽進去嗎?這恐怕不好吧。”

蕭陌離聽著她的話,隻是笑了笑,道:“這有什麼要緊?反正我出關以後也沒什麼特殊的事情,蘭軒閣一時之間還不會開始重建的事宜,因為我還在設想該如何去做,而且我還要去官府一次,和縣令說明一下當時的情況。於是,我的時間恰好可以空餘下來,好好地陪著你。如月,你不是一直都在怪我對你、對安兒不夠關心嗎?雖然你沒有說出口,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介意。所以,我才想要好好地彌補你,這也算是盡一個始終都未曾擔負過的夫君和爹爹的責任。你說,好不好?”

伶月知道如月聽了之後一定會十分感動,而她的心裏也多麼希望,蕭陌離說的這一切真的會做到,而不是僅就這麼嘴上說說,下一刻便會給予如月一個更為沉痛的懲罰,可是她知道這並不可能,而她也不能發表多餘的意見,因此她隻有選擇站在原地,看著蕭陌離精心編排的這一出戲。

誠如伶月所想的那樣,如月確實動心了,不單是動心了,她還覺得蕭陌離定會這麼做,她根本沒有去理會伶月流露出的眼神是一種無聲的警告,隻是癡癡地看著他,道:“陌離,你真的會這麼做嗎?真的願意留下來,陪著我、陪著安兒嗎?這都不是騙我的,對吧?”

蕭陌離頗為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道:“當然是真的,否則我為什麼要將權力交予了你呢?如月,你是唯一跟著我時間最久的美人,也是唯一給我孕育過子嗣的美人,這份唯一,沒有人會及得上你。所以,你不需要擔心別人會說你什麼。有我給你背後撐腰,你大可以放一百個心。”

如月沒有忍住自己喜悅的情緒,上前不禁抱住了他,道:“你知道嗎?我等你這句話已經很久了,你總是讓我這般患得患失,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你的心裏究竟是什麼。如今,我卻是已經知道了,我在你的心裏很重要,也是唯一,對不對?”

蕭陌離忽然被她這麼抱住,臉上的神情難免會有些尷尬,他看著站在原地已是有些害羞的伶月,也似是有些為難,道:“我真心沒有想到,我的幾句話竟讓你的姐姐高興成這般模樣。剛才你和她說話都不曾激動過分毫,甚至連說起阮七娘離開都不曾有過任何情緒,怎麼被我說了幾句,就忽然變得高興了呢?是不是高興自己的地位終於可以保住,從此以後便是後顧無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