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5章 摧殘

蘭軒閣地處於一個小鎮之上,消息雖然不是最為閉塞的狀態,但流通功能到底比不了一些大縣城,加上距離京城有著很遠的距離,收到相王爺已故的訊息也是三天之後的事情。

此時待在蘭軒閣裏的眾人自然也不會知曉這些突如其來的變故,她們隻是井然有序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完成自己該要完成的任務,一切都是這麼平靜,沒有出現任何偏差和失控。

蕭陌離不在的這段時間裏,這裏的事務都交由楚昀鴻打理,說是這般去說,但楚昀鴻卻是並沒有做任何事情,整日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裏,毫無任何動靜。

楚昀鴻在做什麼?對於這一點,不單是蘭軒閣的美人們心裏有著諸多疑惑,與他關係最為親密的美瑤也是猜不出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麼,自從她決定了獻身於他,以備開始執行第一次的任務,她便將所有的一切都設想好了。

她確實是獻身了,獻給了楚昀鴻,可是她的任務卻遲遲都沒有來,相反每到夜晚之時,都會接到他的旨意,去他的房裏。

深夜裏去他房裏做什麼,她其實是最清楚不過的,可是越是明白,越是會感到不解,此時的楚昀鴻已是讓她越來越看不透,她對於他的防備也在一天天地加劇,終於到了今日,她又一次接到了他的旨意,到他的房裏,她終是在邁入他房門的那一刻問了出來。

楚昀鴻聽到美瑤這般去問自己,卻並沒有立即給她準確的答複,依舊攬著她的腰,就要往裏屋的床榻而行,然而美瑤卻不想再這麼迷迷糊糊地待下去了。

她向來就是一個執著的女子,如今到了蘭軒閣裏也依舊不曾變過這種特質,於是為著她心裏的那些防備,她攔住了他就要繼續前行的腳步,道:“為什麼?”

楚昀鴻的眼裏頓時露出危險的冷意,道:“我說過,你不必問。做我的女人,每天受到我的愛撫和垂青,不去顧及其他的紛擾和愁緒,這樣的日子難道不好嗎?”

美瑤看他有些惱羞成怒的態度,卻是根本沒想過要軟言細語地安慰他的情緒,相反竟是冷笑了一聲,說話的語氣頗為強硬,道:“每天渾渾噩噩地這麼過,我早已經完全受夠了。我要任務,楚師傅,請你指派給我任務吧。”

麵對美瑤這般的態度和口吻,楚昀鴻的情緒自然變得十分糟糕,眼神也從適才的冰冷和危險轉化為更為可怕的嗜血程度,道:“好,我可以給你,不過你必須今夜伺候我絕對舒服,把你在青樓裏學到的那一套本領都全部展示出來,一直這麼藏著掖著,究竟算是什麼?”

他雖然這般狠心去說,臉上的情緒也做到了出乎意料的完美,可是他的心裏卻希望她不要這麼做,他知道自己的話猶如一把利刃狠狠割開了她的心,對於她在青樓裏的那段過往,她從來不會去提,他自然也選擇不會去問,因為他知道這是她的傷口,他愛著她,自然舍不得看她難過。

可是,如今的情形卻完全變了,他再也不會是從前那個執掌楚家基業的大少爺,以後也不可能再回到最初的狀態,他隻會是蘭軒閣的教坊師傅,管理著曾幾何時都覺得無比厭惡的殺手組織,更何況他自己也被蕭陌離徹底“改變”了,既然是一個完全控製住的傀儡,過去的情感對於他而言,也就變得不再那麼重要了。

所以,傷人的話會說,傷人的舉動會做,他不會再去顧及任何因素,而美瑤也自然不會再去顧及自己的顏麵,因此,她開始動了。

當楚昀鴻的話語剛剛落下沒有多久,美瑤一雙纖細的手便毫不猶豫地伸向自己的腰間,僅是些許的撥弄,她的腰帶便漸漸鬆動,隨後不受控製地落在了地上,然而她的動作還沒有完,她的手又開始解著自己衣裙上的扣子,也是一番不費吹灰之力的功夫,她的衣裙也被她漸漸褪卻至了一邊。

此時的她已經完全赤裸了,可她臉上的神情仍是顯得異常平靜,她邁著緩慢的步伐,漸漸靠近了站在身側的他,雙手勾著他的脖領,語氣仍是淡得聽不見任何悲喜,道:“楚師傅說得不錯,我本是青樓女子,若是沒有你的出現,若是沒有經曆那些意想不到的插曲,以我的姿色和手段,即使混不到花魁的地位,但到底也會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存在。如今反複想起此事,確實是有些可惜了。”

說到此處,她本能地歎息了一聲,然而下一瞬的她卻忽然露出了最為妖豔的笑容,言語之中也竟是挑逗之意,道:“不過,既然楚師傅喜歡這般刺激的口味,我自然也不好拂了你的意,成全了你,也是成全了我。楚師傅,希望你會喜歡我今夜的演繹,一定會非常精彩的,保證會讓你黯然銷魂、永世不忘的。”

她說到最後一句話,隔著他的距離也越來越近,直至徹底說完,她的唇便頗為自然地貼了上去,隨後發生的事情簡直可說得上是一個夢,對於美瑤是這樣,對於楚昀鴻也是如此,他想到這種帶著極致諷刺的比喻,心裏的痛也在不斷地積聚、加深。

美瑤的過分主動讓他已完全看不出這是那個會寫“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的女子,她的羞怯,她的溫婉,她的美好,都已完全看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個舉止極為放蕩的女子,和他做著最為親密的歡愉,臉上流露出的是滿足和欣喜。

可是,他看著她的笑,看著她的演繹,還有自己仍要繼續拚命偽裝的邪魅和更為放肆的占有,他就覺得自己遲早會有一天徹底瘋了,整日裏都要演繹一個本不是自己真實性格的假象,然而他卻要始終堅守著自己的初心不改,這樣的反差,這樣的執著,常常侵蝕著他的身心極為難受,尤其麵對自己最愛的美瑤,這種難受的程度甚至都會攀至一個新的巔峰。

隻有真正經曆過了這一切,楚昀鴻才會對於蕭陌玉的苦痛感同身受,他不禁感歎起這個人的毅力竟是那般頑強,偽裝了那麼久,密謀了那麼久,心裏的執念竟一直都不曾變過,即使會有些許的停滯和迷茫,可下一刻的他卻會比前一刻更加執著。

這樣的毅力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擁有和做到的,但蕭陌玉卻這般無怨無悔地堅守了那麼多年,如今的楚昀鴻步了他的後塵,繼續著和蕭陌離的虛與委蛇,他也要完全做到這樣的境界,如此一來,他才對得起自己的付出,對得起那麼多被蕭陌離無端傷害的人,還有對得起自己最愛的美瑤。

濃情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美瑤的精力也已經到達了自己的極限,靠在他的懷裏沉睡著,全然沒有了剛才那般嫵媚妖嬈的姿態,或許也隻有到了這一刻,她才會完全放下心裏的戒備和諸多思緒,全身心地進入一個香甜的夢鄉裏。

楚昀鴻看著她沉睡時的模樣,不禁輕輕歎息了一聲,無言地將她抱得更緊,眼裏的痛意和憐惜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地遮掩過去,因為又添了諸多的情緒,他的睡意也隨之漸漸消散,看著她的睡顏,想著他的心事,就這麼靜靜地待至天明。

當美瑤醒來的時候,楚昀鴻早已不見了蹤影,房裏隻有她一人,對此她並不覺得十分奇怪,如同每天都會經曆一次相同的場景,第一次見了自然會有些許的疑惑,後來次數多了也就變得習以為常,加上她的心早已有了變化,因此對於這一切,她早已是看得極淡極輕。

外麵的侍女估摸著房裏的美瑤該是醒了,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謹慎地叩響了房門,在征得了她的同意之後,這才端著臉盆邁入了房內,待她洗淨了自己的臉頰,侍女又命人準備了浴桶,服侍著她沐浴更衣,一番洗漱之後,才在最後給她端來了那碗湯藥。

不知是楚昀鴻忘了,還是他故意為之,自從她第一次獻身於他,他就不曾提過讓她服用以絕後患的湯藥,或許他真是不會考慮這些的,畢竟他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這點小事早已根本不值得他多加操心,她是一個聰明人,會做出最為正確的決定。

她確實很聰明,也很識趣,知道有些意外是不該發生的,因此即使他沒有多說,她還是命人準備了特製的湯藥,所謂的特製,便是在原有基礎的配方上再多加一些計量,雖然不會讓她致命,卻是讓她在不知不覺間失去了一份權利,可以當娘親的權利。

到了如今,她已經喝了整整一個月的湯藥,她知道自己已經永遠地失去了這個資格,每當想起此處,她的心裏就會止不住地痛著,可是痛過之後,卻是一次又一次地堅定自己的信念。

既然已經徹底失去,多思多念都是一種於事無補,與其做這般沒有意義的事情,還不如用更多的精力去謀劃一個可能,讓阮七娘憶起曾經往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