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藍天白雲,今日的心情很好,愉悅舒心,笑意盈盈,今日的安排也很好,這是一個注定要被載入蕭家史冊的一日,因為今日是十年之期,十年之前還未抉擇出的留下人選,今日就會揭曉真正的答案。
蕭家的所有長輩都來了,包括了如今的當權者,兩個雙生子的親生爹爹,還有身體極其虛弱卻仍然堅持用小轎抬過來的親生娘親,人數很多,估摸著有三四十人之多,他們整齊有序地一字排開,從大廳一直蔓延至了門口,將原本對決的這塊空地團團包圍,也將老爺子和他的兄弟包圍在了一處。
真正的對決很快就要開始,兩位長老自然要對兩個撫育多年的孩子進行最後一次交談,為他們打氣,也是為了最後的訣別,誰也不知道他們撫育的這個孩子是否會在這次對決中成功獲勝,誰也不知道他們之中的哪一個會真的活下來,所以麵對這樣的時刻,不多話的兩個長老自然就多了話,一個是為了叮囑,另一個卻是為了安心。
叮囑的人是撫育老爺子兄弟的長老,叮囑的話語也就是極為尋常的,不能大意,畢竟老爺子也曾是一顆耀眼的寶石,盡管如今不再明亮,但到底也存著某種程度上的銳利和鋒芒,對付這樣的人,自然不能掉以輕心,老爺子的兄弟心領神會地將之記入心裏,隨後緩步走到了規定的位置,等待這最為隆重的一次對決,抉擇自己生與死的一次較量。
撫育老爺子的長老自然也會開口說一些什麼,不過他內心的情緒卻是失落的,因為他對於老爺子的勝算究竟有多少一直都不放心,但是出於一份好意,他還是說了一句讓老爺子安心的話,道:“如果你贏了,自然從此風光無限,如果你輸了,也沒有關係。載入蕭家史冊的對決,你的名字到底不會埋沒於曆史的塵埃裏。隻要是盡了自己的所能,無愧於心就很好。”
老爺子知道他對於自己的信心並不大,不過他的心裏對於此次對決倒是並沒有太多的期待,反正自己所會的秘術等階已超了對麵這個所謂兄弟的無數倍,勝利已經很是明顯,自己肯定會贏的,他隻是在思索經曆了這一次對決之後的自己是否可以進入五階的範疇,於是他聽著長老的話,也就沒有多言地應了一聲,便徑直站到了規定的位置上,等待接下來早已沒有任何懸念的對決。
老爺子和他的兄弟雖然有著這世上最為密切的血緣關係,但他們卻是生平第一次碰見,在他們的所有認知裏,沒有爹爹、娘親、兄弟,隻有始終站在他們身邊的長老,這樣的特殊雖然很是奇怪,卻也在情理之中,兩人麵對麵站著,覺得驚奇的同時,又覺得莫名的酸澀。
明明是親人,卻要兵戎相見,不將另一個人徹底消除,絕不罷休,這樣的矛盾,自然會有酸澀的理由,不過這種理由很快就被另一種現實所打敗,那就是除去了眼前的人,自己就會活。
兩個人對於未來都有一定的期許,當然老爺子的期許更加遙遠,比老爺子的兄弟想得還要上升一個境界,他看得很遠,也就意味著他的這個兄弟絕對不能再留,不管這個兄弟待會兒會做什麼,說什麼,他都要十分警覺,盡量在不暴露自己真正實力的同時,就贏了這次對決,因為他還不想暴露自己過於耀眼的格局。
然而,老爺子的兄弟卻是要拚盡全力的,曾經還是極度平庸的自己不知被長老說過了多少次愚笨,他當然會很難過,但更多的還是對於另一個孩子的無端怨恨,憑什麼他比自己強上許多,自己竟還是最為普通的那一個,他們明明沒有什麼不同,都是擁有了祥瑞的征兆,他可以辦到的事情,自己也可以辦到。
於是,他很努力,加倍努力,直至到了如今已是初現鋒芒,他這一條路比老爺子走得更為艱辛,充斥著濃濃的悲涼和沉痛氣息,他發誓一定要為自己爭取一切,所以老爺子絕對不能再留。
兩個人的想法皆是相同,除去這個人,自己就會得到所有,因此,他們開始動了,不過他們都是第一次公開使用秘術和陣法,之前在長老的傳授下隻是一種模擬,如今真的要實戰,確實也需要一段磨合和熟練的過程,所以兩個人的運用剛開始都略顯稚嫩,後來便漸漸朝著穩定的方向不斷邁進,速度也越來越快。
蕭家的長輩們都是使用秘術的行家,隻要看上一眼就能看出優劣,不過因為兩人的青澀,一時之間也無法真的說出,究竟哪個孩子是略勝一籌的,他們靜靜地看,靜靜地等待這兩個孩子露出最為厲害的本事。
老爺子的兄弟確實有些急躁了,一上來就是一個中級的陣法,不熟練還是其次,最詭異的還是有了差錯,極為慌亂地織起,卻沒有立即掌握整個局勢,弄得這個陣法到處都是破綻,這不是公然地告訴老爺子,我這裏有一個很大的過錯,你就順便撿個芝麻般地趁機過來吧?
看著這個既覺得熟悉又很陌生的陣法,撫育老爺子兄弟的長老隻覺得一陣好笑,又是止不住的氣憤,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禁歎息了一聲,但願那個孩子沒有看出這一些,否則老爺子的兄弟可就有麻煩了。
不過,很可惜,老爺子已經看出來了,他看著這個陣法,也是一陣苦悶,也難怪他會那麼想,一個四不像的亂圖案,始終晃蕩在他的麵前,他又不能轉身離開,盯著這個圖案實在太久,他的心裏也不禁有些煩悶起來,都說雙生子的品性不會相差太多,可是他的這個兄弟怎麼就能如此蠢笨呢?實在是丟他的臉。
老爺子實在不想去看,索性就閉上了雙眼,淡淡地說了一句,道:“收回你的陣法吧。如此不穩定,你的能量也會消耗得更多。還要留下一些餘力對付我的,可不能還沒真的出手,就失卻了所有的能量。這樣,我隻會勝之不武。我等著,也請你盡快。”
他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站在原地開始了調整自己的狀態,全然不顧眼前還有一個淩亂的陣法,還有一個始終要他性命的兄弟。
老爺子的這種氣定神閑實在是震驚了蕭家的所有人,就連蕭家的當權者也忍不住多看他一眼,目光顯得極為深邃,心裏卻在暗自想著,當真會是這個孩子嗎?
從最初聽到長老說起老爺子的卓越本領,再到後來鋒芒不再僅是平庸,所有的點滴他都牢牢記著,也仔細地看著這個孩子,好與不好皆是一種表麵,他當然不會以為老爺子會藏拙,畢竟這個年紀的孩子沒有可能會想得如此深遠。
然而當他看到老爺子極為淡定地站在原處,他的心裏忽然湧現出了一種特殊的感覺,說不清這種感覺是什麼,隻是覺得老爺子的表現有些奇怪,也許是太過於平靜,總讓他有種異樣的錯覺,覺得老爺子自始至終就不曾將這個對手放於心裏。
蕭家的當權者並沒有多想下去,因為老爺子的兄弟已經收回了自己的陣法,氣喘籲籲地瞪著麵前始終閉著雙眼的老爺子,盡管老爺子保持悠閑的狀態,但他的警覺性卻仍存在著,他無時無刻都在警惕老爺子的兄弟會有突如其來的一招,不過很顯然他沒有這個膽量。
一個不算高級的陣法都能使用得如此拙劣,若是在其中再加上一些別的因素,那麼自己倒真可以坦白地說上一句不戰而勝的話語,很開心的一點是,他並沒有那麼做。
老爺子想到這裏,不經意間竟露出了笑容,睜開眼睛看著他,眼裏也竟是愉悅的笑意,道:“很好,時間不算太長。那麼,我可以開始了嗎?”
老爺子的兄弟顯然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是什麼,一臉茫然地開了口,道:“什麼?”
老爺子依舊在微笑著,道:“你既然已運用了一個陣法,那麼我也應該回敬你一個,不是嗎?難道,你還有力氣繼續和我鬥?不想暫時歇一歇嗎?看看我的陣法運用得如何?或許,還真可能連你都不如呢。”
老爺子的兄弟聽他這麼說,倒是覺得這很有可能,沒有任何思索就點了點頭,道:“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夠好,但我的能力還沒有全部發揮,我還是可以抵擋住你的陣法,不讓你得逞的。畢竟,你的水平和我差不多。”
他這麼說其實還是含蓄了,豈止是差不多,明明就是差了很多,他已經邁入了三階的範疇,可他對麵的這個孩子卻依舊仍是二階,而且是多年都止步不前,這本來就是一個不小的懸殊,況且他也不覺得,這個孩子會運用比他更加厲害的陣法,因此他倒是有些不以為意的態度,雖然他仍是謹記長老的話語,時刻都要小心謹慎,但更多是一種聽之任之,警覺性自然就少了很多。
老爺子看著他這般鬆懈地麵對自己,心裏沒來由地生起一種強烈的感覺,或許是怒意,也或許就是悲哀,覺得自己竟會有這樣的對手,他心裏也感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憤恨,他看著這個人,慢慢地收回了自己臉上的笑容,極為平靜地緩緩開口,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就開始了,你可要認真留意,切莫馬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