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霖辦事的速度和效率很快,一方麵和李源豐趕往了他和映雪的房間,另一方麵則召集了所有的人手開始找尋郡主。
當燁霖走入房間的那一刻,身邊的李源豐適時地燃起了桌上的燈燭,房內頓時變得不再黑暗,而是一番明亮之景。
燁霖仔細地打量著房內的布置,每一樣東西都看得格外仔細,絲毫沒有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甚至連房間內最為私密的床榻,他都將枕頭、被子全部拿起,仔細端詳著,隨後放了下來,忍不住歎息了一聲,道:“沒有打鬥的痕跡,沒有掙紮的痕跡,一切都是最自然的狀態,郡主究竟是因為什麼才失蹤的呢?”
他這麼問自己,卻是得不到任何解答,此刻的心裏根本沒有半點頭緒,如此狼狽的狀態許是第一次擁有,而且這種狀態也讓他十分無措,他終是沒有忍住心裏的煩躁,憤恨地用手捶打著桌案,道:“她究竟會在何處呢?郡主,你到底去哪裏了?”
從外麵進來了一個護衛,看到他的身影,徑直抱拳行了一禮,他瞧著這個護衛,不禁開了口,道:“郡主找到了嗎?”
那個護衛隻是搖了搖頭,道:“回稟霖爺,我負責的小分隊裏,沒有人看到郡主。”
燁霖頓時擰起了眉,情緒也因為他剛才的話語而顯得有些激動,語氣也變得十分可怕,道:“找不到,你竟然還有膽過來?還不趕緊去找。若是郡主有了什麼閃失,整個府裏今後都將不得安生,為了活命,我們一定要找到郡主,務必讓郡主平平安安地站在郡馬的麵前,聽到了嗎?”
那個護衛頓時被嚇得不輕,趕緊應了一聲,便用極快的速度奔出房間,而燁霖心裏的怒火仍是沒有半點消散的跡象,他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是極不理智的,想要找到郡主,憑著如今的狀態一定不行,想不出任何方法,也無法做出最有效的判斷,自己可不能亂了陣腳,他不禁輕輕呼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一直站在旁邊,不敢多說一句的李源豐看他如此克製自己,終是有些不忍,道:“燁霖,這些都不怪你,若是郡主遇到了什麼不測,我和你一起承擔。”
燁霖此刻的心情已調整得差不多了,睜開了眼睛,聽他這麼說,點了點頭,道:“郡馬能這麼說,我的心倒是踏實了些許。不過,我始終都弄不明白,如此深夜,本該躺在床上安眠的郡主為何會忽然失蹤?她究竟去了哪裏呢?”
他越想越覺得不解,站在他身邊的李源豐也想不明白,恰在此時,一個護衛走了進來,朝兩人抱拳行禮,道:“回稟郡馬、霖爺,郡主找到了。”
李源豐聽到這個消息,自然十分開心,道:“你快告訴我,她在何處?”
那個護衛聽他那麼問了,開了口,道:“回稟郡馬,郡主如今待在廚房裏。”
李源豐不禁覺得有些意外,不過他也並不遲疑,道:“那就有勞你帶我過去看看。”
他轉過頭看著燁霖,帶著幾分如釋重負的笑容,道:“燁霖,你也該放心了吧。走吧,和我一起去見郡主吧。”
燁霖搖了搖頭,道:“既然郡主找到了,那麼我這個護衛的職責也算是完成了。我去告訴府裏的其他護衛,讓他們也不要再過度勞累地尋找郡主,讓他們趕緊好好地進屋安眠。”
李源豐聽他這麼說,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都說燁護衛是一個忠心可靠之人,思慮也是極為周全,這話還真是不假。好吧,那麼你告訴了那些護衛以後,也不要再多加逗留,好好地去陪伴你那位可愛的姑娘吧。”
燁霖聽到他的最後一句,神情似是有些不自然,道:“郡馬,我……”
李源豐隻是笑了笑,難得瞧見他不太鎮定的神情,不過這樣或許才是真實的他,道:“等有了一個合適的機會,我一定會告訴郡主,讓郡主下旨將那個丫頭許配給你,這樣你也就可以和那個丫頭長相廝守,如同我和郡主那般,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這樣也不枉費你多年對於郡主的悉心照顧,我想這也是郡主的心裏所願吧。”
燁霖聽了這話,臉上終是露出了笑容,對他行了一禮,道:“那就有勞郡馬到時一定要告訴郡主,畢竟若是我自己開口,郡主一定以為我又要偷懶才編出來的假話。”
李源豐笑得十分開心,可見他的心情十分不錯,道:“好,到時候我一定會提出來。”
他說完了這句話,便跟著那個護衛離開了房間,燁霖瞧著他的身影,僅是歎息了一聲,道:“真是可惜,這樣的人卻不得她的喜愛。喜歡我,隻有萬劫不複,一步步地成為我的玩物,難道這樣的日子真會快活?”
他似是一種無聲的輕歎,一句尋常的問話,其實他也是在問自己,這樣的生活雖然刺激,但是時間長了,就越發變得煩悶、無趣,他也想要過一段平穩的日子,這樣才能讓映雪對自己的思念發揮到極致。
看起來,自己確實需要一個丫頭,若是李源豐好巧不巧地提了出來,自己就順著他的說辭,選一個府裏的丫頭,過一段相對安穩的生活。
燁霖選擇了暫時放棄,映雪也在思索今晚的這一出,幸好他急中生智讓自己勉強解了圍,若是再有下一次,自己是否能安然度過所謂的危機呢?
映雪望著爐灶前燃燒的火苗,還有鍋裏還未燒開的熱水,便不禁發起了呆,喃喃道:“怎麼辦呀?”
“什麼怎麼辦呀?一個人待在這裏發著呆,是不是肚子餓了?”
映雪忽然聽到身邊有人說話,不禁嚇了一跳,原本蹲著的身子頓時往前一傾,李源豐趕緊及時地扶住了她,道:“郡主,小心。前麵有火,若是你受了傷,可怎麼辦呀?”
映雪轉過頭便瞧見了他,她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拉著他的衣袖,便不禁開了口,道:“源豐,你來了。真是太好了,我就想問你一句,你會不會煮麵?”
李源豐聽她如此開口,不禁有些意外,不過看到眼前的情景,便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原來是郡主肚子餓了,想要煮點東西吃啊。”
映雪聽了這話,頓時鬆開了拉著他衣袖的雙手,神情也頗有些埋怨的意思,道:“肚子餓了,難道不該煮東西吃?瞧你笑得如此開心,你是在嘲笑我嗎?”
李源豐隻是笑了笑撫摸著她的臉龐,道:“才不是呢,隻是覺得這樣的郡主更為真實。”
映雪聽了這話,不禁有些愣住了,他似是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反而對她訴說起了自己的心意,道:“當我第一次見到郡主的時候,隻覺得郡主極為溫婉端莊,猶如從天上飄來的美麗仙子,美得脫俗自然。我自認為自己十分平庸,唯一的特長也就是會寫一點文章,然而我卻有幸受到了當今聖上的垂憐,得了文狀元,成了大學士,隨後更是幸運地娶了郡主。這樣的經曆好像一場夢,尤其看到身邊的郡主依舊美麗,而我依舊是如此平庸。有的時候,我都覺得,郡主在我的身邊是不是過得不快樂,所以始終都無法展露出自己的全部,畢竟人無完人,郡主不可能一直溫婉,你該會有純真的另一麵。畢竟,你剛及笄的年紀,該是快樂的,而不該是溫婉的。郡主,別的願望我不敢奢求,我隻希望你能過得幸福,就好像你現在這般純真的少女模樣,那才應是真正的你。”
映雪從來都沒有聽別人這麼說過,聽著聽著忽然落了淚,這可嚇壞了李源豐,他以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開始賠禮道歉,道:“郡主,對不起,若是我剛才所說的話刺痛了你的心,我道歉,你不要哭,好不好?”
映雪仍是在哭,尤其看著他那般緊張的神情,淚水不禁越來越多,道:“你確實刺痛我的心了,從來都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些話。我雖然是一個郡主,然而府裏卻沒有人是真的關心過我,母妃活在過去的記憶裏,始終都走不出去;燁霖表麵看起來忠心耿耿,實際上也有自己的小算盤;而府裏的人大多畏懼我,真正關心我的人究竟有幾個,恐怕還真沒有。在這樣的環境裏,我隻有將自己的心牢牢冰封著,不讓人輕易走進去。可是,這樣也是會累的。然而,沒有人知道的,也沒有人會問。我隻有繼續偽裝一個溫婉的外殼,也許你會覺得我這個郡主那麼高高在上,按理不會有任何煩憂。可是,我的心真的在痛。因為今日我終於知道,有一個人真的在關心我。”
哭哭啼啼的模樣,委屈得就像是一個孩子,但是李源豐的心裏卻很明白,眼前的郡主娘子終於對他敞開了心扉,他伸出手擦拭去了她臉上的淚水,道:“郡主,不哭,你不是餓了嗎?來,好好地坐在一邊,我給你煮麵,一會兒你就可以吃到了,很快,不會耽擱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