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5章 急轉

當天下午,君華便接受了和貞長公主的安排,待在長公主府邸裏一處偏僻的小院落裏養傷,環境清幽,也十分安靜,是一個養傷的好地方。

那是自然,一天的時間裏,也幾乎瞧不見半個人影經過這裏,若這裏不能靜下心地好好養傷,還能去何處尋到如此清靜的地方,安寧自己的心神,為自己的下一步計劃做個打算?

因為考慮他的傷勢還是比較嚴重的緣故,和貞長公主還是讓一個侍女負責在旁照顧,不過她的心裏也很明白,依著君華如此出眾的容顏,即使受了傷,到底也是一個好看的男寵,這個侍女肯定招架不住君華對她的魅惑,因此將她送給君華的一刹那,她就是一枚棄子了。

侍女當然是做不到鐵石心腸,尤其君華的甜言蜜語又說得格外動聽,僅是一會兒功夫,她便完完全全地被他俘獲了。

一番連綿不絕、又帶著諸多不舍的纏綿之後,君華將侍女輕輕擁入懷中,柔聲說道:“婉兒,你喜歡我嗎?”

稱為婉兒的侍女臉上不禁顯出紅暈,輕輕應了一聲,道:“當然喜歡,君華如此好,婉兒怎會不喜歡呢?”

君華瞧著懷裏的她,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越來越多,道:“是嗎?婉兒,你喜歡我什麼呢?”

婉兒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不禁有些癡了,神情之中也帶著諸多的迷戀,道:“喜歡君華的溫潤,喜歡君華的寬厚,喜歡君華的一切。婉兒能夠侍奉君華,實在是婉兒之幸。”

君華呢喃著她適才所說的稱讚,俯下身輕輕吻著她,道:“溫潤?你說的可是這般溫潤?”

甜蜜的吻緩慢、深情地落在了婉兒的每一處肌膚上,婉兒不禁低吟了一聲,道:“討厭,君華真壞,就會欺負婉兒。”

君華隻是笑了笑,手上的舉動更加放肆,惹得她不禁顫栗了起來,道:“欺負婉兒,我很開心。難道,婉兒不開心嗎?”

君華的神情之中也漸漸染上一些情緒,有複雜,有報複,還有落寞,但他的語氣卻依舊是如此輕柔,一次次挑撥著她敏感的心弦,一遍遍撫摸著她的每一處肌膚,沒有停歇地和她做著最為親密的歡愉,然而他的內心卻是極其排斥的,因為,太簡單了。

以他的容貌,和他的花言巧語,將這些純情少女完全俘獲,絕非什麼難事,況且婉兒也實在太容易被他引誘,隻是幾個略帶隨意的舉動,隻是幾個心動不已的眼神,她就上鉤了。

在他的男寵生涯裏,像婉兒這般的女子實在太多,她並非是一個特殊的例外,她隻不過是一枚棋子,對於和貞長公主來說,她僅是一枚負責照顧君華的棋子。

而對於君華來說,通過婉兒就可以更加直觀地了解長公主內心的真實感受,了解她平時的一切喜好,比如她喜歡做什麼,喜歡吃什麼,喜歡看什麼書,喜歡吟誦什麼詩詞,這些都有助於他日後完全俘獲和貞長公主,這樣一個女子,才是他為之奮鬥的目標。

因此,情濃歸情濃,計劃歸計劃,區別對待之後,君華的思緒變得越來越清晰,而一直迷戀他的婉兒也十分聽話,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安排,她都會替他辦到,就算這一切的背後透露著諸多的心酸,就算自己可能會觸及到長公主的底線,她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去做,原因當然隻有一個,那就是她最為喜歡的君華。

君華對於如此聽話的婉兒,自然是將自己更多的柔情傳遞給了她,日夜快活、恩愛纏綿,讓她越來越迷戀自己,舍不得自己,從來都不會忤逆他的意思,也從來不會多問他為何那般,她隻是傻傻地替他去做,沒有半句怨言。

可是,這樣的時間到底不會太長,隻因為自己的借口也快用完了,君華的傷勢不可能一直如此下去,他遲早會有真正痊愈的一天,然而僅憑在府邸裏身份低微的婉兒,是無法問出所有的脈絡,更何況他也十分知曉,長公主就算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也到底能從婉兒的反常舉動裏察覺出一些什麼,因此,他不能再拖了。

君華的心思轉變得極為迅速,用過晚膳後不久便出現了不適的症狀,起初也隻是肚子痛,到了後來竟開始不斷地吐起血來,這可嚇壞了照顧他的婉兒,婉兒瞧著他這般,嚇得隻是在他的身邊哭泣,不知所措地慌亂,絲毫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該怎麼辦。

君華瞧著如此無用的她,心裏到底也是覺得極為厭惡的,不過臉上卻是十分蒼白,說話的聲音也是十分微弱,道:“婉兒,我的傷勢已經加重,眼看快要熬不過去了,臨終之前,我有一些話想要和長公主說,麻煩你最後再為我辦一件事情,快去讓長公主過來。這一次,我無法用柔情和甜蜜作為獎勵賜予你,隻有說聲對不起了。”

婉兒早已是泣不成聲,道:“君華,你不要這麼說,你能待婉兒如此好,婉兒已經心滿意足了。婉兒這就去尋長公主,君華,你可一定要撐住啊。”

婉兒說著這些話,便徑直起身,很快跑了出去,單就這樣的速度,便知她內心的焦急和不安,真的很怕失去他,他躺在地上望著她的離開,卻是輕輕呼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難以揣測的神秘笑容,歎息了一聲,道:“這是最後一個機會了。我已經做出了犧牲,現在就要看長公主肯不肯和她來到這裏了。否則,這出戲隻演了一半,那多沒有意思啊。”

另一邊的婉兒以極其迅速的奔跑速度來到了和貞長公主的房間門口,瞧著裏麵的燈燭還燃著亮光,趕緊上前敲了敲房門,道:“長公主,婉兒有事情稟報,是君華公子的事情,他快不行了,臨終之前,他想要見見你,有一些話語他想要當麵告訴你,你快些出來,和我一起去見他。”

遲遲沒有聽到房內人的回應,婉兒也是沒有任何顧及地推開了房門,瞧著和貞長公主並不在裏麵,不禁顯得有些吃驚,下一瞬她便聽到身後有人在嚴厲斥責她。

婉兒轉過頭才看到和貞長公主牽著映雪緩緩走了過來,身邊是她的貼身侍女榕溪,而斥責她的人自然不會是別人,正是榕溪。

榕溪瞧著婉兒慌慌張張地推開和貞長公主的房門,頓時對於她的行徑顯得十分憤怒,道:“婉兒,你如此慌亂地出現在長公主的房內,是在做什麼!”

和貞長公主雖然距離婉兒很遠,卻也瞧出了她的發髻淩亂,還有她額上的汗珠,看起來似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她不禁眯起了眼睛,語氣也變得極為冰冷,道:“榕溪,你難道不知道所謂的實情,婉兒早已被那個長相俊朗的男寵所俘獲,俘獲了她的身,也俘獲了她的心。為了他辦事,她當然會義不容辭的。”

榕溪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看著婉兒的眼神更加可怕,嚇得婉兒趕緊跪在了地上,但她瞧著婉兒的舉動卻並未減輕半分怒意,相反竟是越來越多,道:“不過是一個模樣好看的男寵,就讓你魂不守舍地忘記了自己的主子。婉兒,這個府邸可不是他的,而你的主人也絕不是他,而是長公主。如果不是長公主,你根本活不到今天。如今,你卻背棄了自己的主子,去討好一個不算是男人的男人。你呀,可真是糊塗至極!”

婉兒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饒著,但她仍沒有忘記君華適才的話語,道:“長公主,婉兒也是太慌亂了,這才沒有任何顧及地闖入您的房間,婉兒也是沒有辦法,隻因為、隻因為……”

和貞長公主聽著她的吞吞吐吐,心情也變得十分糟糕,道:“該不會是他,快死了吧?”

婉兒聽到這話,頓時哭了起來,道:“長公主,還請您見見君華公子吧。臨終之前,他有一些話想要對長公主說,婉兒不敢耽擱時間,婉兒很怕、很怕他已經……”

榕溪當下就擰起了眉,表示出了堅定的拒絕,道:“長公主,你不能去。這個稱為君華的男寵這些天都好端端地在小院落裏養傷,一直都相安無事地和這個侍女你儂我儂地大肆縱欲,絲毫都沒有半點傷勢加重的端倪,怎麼會在今日忽然就出了事,繼而還鬧到如此地步,這背後可並不簡單啊。”

和貞長公主也覺得十分有理,想著之前他用自己的手段將拿著刀刃的侍衛全部弄暈過去,就覺得此人的心思絕非他表麵看上去的那般溫潤,他要圖謀自己一些什麼,她也十分清楚,因此她開了口,道:“真是不達目的,就不擇手段,他果然是一個心狠之人,讓他做一個男寵,也確實委屈了他。若是他的身份再好一些,一代梟雄也不是做不得的。敢如此對待自己,我還真是頭一次看到。”

映雪卻是十分焦急地看著她,道:“母妃,你們所說的君華,可是那位漂亮哥哥?”

她頓時鬆開了牽著和貞長公主的手,神情也顯得十分憤怒,道:“母妃,你原來都是騙我的,你說漂亮哥哥已經離開了,其實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他一直待在這裏,現在他都要死了,你竟然還如此見死不救,這樣的母妃,映雪不要也罷!”

和貞長公主聽著這些話,心裏的憤怒一下子升至了頂端,道:“不孝女,你小小年紀,懂得什麼?那個人說你有病,你確實是有,你太容易相信別人,卻沒有一次相信過母妃。人都說女兒是貼心的棉襖,為何我生出來的竟是一個白眼狼,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你還想要活到今天,簡直是在做夢!我給你吃,給你穿,給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如果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

映雪頓時便被她的話語所嚇哭了,道:“這樣的母妃,映雪不敢要了,映雪不喜歡這樣的母妃,再也不要了!”

她說著這些話,便徑直跑開了,榕溪瞧見她這般,也不禁有些心痛,道:“長公主,郡主還是一個孩子,您說的話未免太重了。”

和貞長公主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道:“榕溪,你快去追她,別讓她受傷,讓她自己長點記性,有些事情該讓她麵對了,她不可能一直都停留在天真爛漫的時候,她也要學會成長的。”

榕溪也無法反駁她的話,隻是應了一聲,朝著映雪奔跑的方向而去,一會兒便沒有了她的蹤影,而和貞長公主也似是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提起了腳步,朝著那處偏僻的小院落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