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陌離、宋玨和老爺子離開了蕭家沒多久,諸多的官差就以極其迅速的腳步來到了這裏,他們來得如此之快,自然是有百姓來到縣衙裏告發了這起重大的滅門慘禍,而如今的縣令知曉了在自己的管轄範圍裏,竟出了這等事情,也頓時被嚇得不輕,趕緊派人快速趕到了那裏。
當這些官差踏入蕭家的大門,不禁都被裏麵的恐怖場景所嚇到了,有些實在無法忍受,尋了一處便開始不停地嘔吐,有些更是幹脆站在了外麵,都不敢再踏入一步。
當然不可能會有人真的喜歡去看到這些情景,因為這般的恐怖畫麵,任誰都無法想到,也無法真的明白,蕭家的滅門,究竟是因為什麼而引起?
收屍檢查的工作直到下午才算是真的圓滿完成,官差得出的最後結論是:無果。
畢竟,這些官差,包括他們的頂頭上司,他們的縣令大人,心裏都很知曉,這個世代都帶著神秘色彩的家族能有今日的下場,都離不開他們自己的所為。
和神做交易,窺探天機,預知未來,這些常人無法言明、也無法辦到的事情,蕭家中人卻是個個拿手,有些更是高手之中的高手,窺探出的秘密,常常可以擁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能量,可以摧毀所有的一切。
如此神秘的蕭氏家族,是可怕的,讓人畏懼的,也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消滅的。
因此,對於蕭氏家族的毀滅,沒有人會流露出一絲同情,相反卻是沒來由的徹底放鬆。
而那些官差也就是草草地將這些死屍焚燒火化,以免形成進一步的瘟疫,隨後關上了蕭家的大門,貼上了封條,對著這些百姓們,便是一句:“蕭家算是徹底地遭了秧,你們也別問東問西地瞎摻和,畢竟他們的毀滅,或多或少也是因為他們自己的緣故,怨不得別人。”
百姓們也十分識趣地收起了多加打聽的心思,反正蕭家的毀滅也不關自己的事情,他們還是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好好盤算自己的美好生活,才是最為要緊的,看著官差們漸漸離開,他們也不再多做停留,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
蕭家,算是徹底地毀滅了嗎?答案自然是不會的,因為蕭家的嫡係血脈,蕭陌離還沒有死,而且他的心思也沒有徹底變亂,相反他想要盤算的事情竟是越來越多,思慮若是變得格外周全,內心的那股自信也就會越來越濃,他此刻的狀態便是如此。
如今,已是深夜,所有的百姓們都待在自己的家裏,十分愉快地進入了香甜的夢鄉,可是蕭陌離卻沒有半分睡意,因為他如今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自己還不能安然入睡。
身後緊緊跟隨著的“阿牛”讓蕭陌離覺得極其放心,聽著他的腳步聲,隻是不經意地露出了笑容,到了蕭家的門口,便不禁注意到了門上的封條,心情頓時顯得十分糟糕,但他卻並不言明什麼,轉身朝著蕭家後院的大門而行,和他心裏的設想一般,那裏並沒有貼上所謂的封條,他也不再多加遲疑,推開了大門,便徑直走了進去。
不見了屍體,也就少了一分顧慮和緊張,蕭陌離對於如今的一切顯然十分滿意,緩步走到了蕭家議事的大廳,不用真的去多搜尋,目光便已經發現了桌上的羅盤。
因為那些官差們也不敢多動蕭家的東西,深怕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可怕的後果,就原封不動地讓這些東西完好無缺地放在那裏,隻是清理了蕭家的屍體,便十分果斷地離開了。
蕭陌離瞧著依舊嶄新如初的羅盤,不禁顯得更為高興,道:“這樣也好,你們不動這些東西,倒還真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煩。有了這個,那麼我的勝算可就又多了幾分。”
他說著這些,腳步卻並未真的停下,轉身來到了他的書房裏,在桌上找到了簽筒,還有放在裏麵的一堆刻著字的竹簽,笑道:“嗯,不多不少,恰是最好。有了這些,明日的生意一定會格外紅火。”
蕭陌離轉過身看著依舊站在自己身後的“阿牛”,道:“好了,你也該回去準備自己的生意了,順便也去看看自己的妻子孩子,相信他們看到你回來,一定會很開心的。”
“阿牛”隻是無言地點了點頭,便提起了腳步走了出去,聽話得如同一個傀儡。
當然是一個傀儡,沒有自己真正的意識,憑著他所說的旨意做著最為合適的安排,這樣的人物,若不是一個傀儡,那又會是什麼呢?
這時的蕭陌離是真的有些倦了,回到了如今三人暫居的地方,也是忍不住打起了哈欠,將羅盤和簽筒放在了桌上,就要尋一處美美地休息一會兒,便看到宋玨坐在不遠處的凳子上,全神貫注地給老爺子製作一個新的拐杖。
出於一分好奇,也是對於他的一種揣測,蕭陌離緩步來到了宋玨的身邊,找了一個凳子坐在他的身旁,道:“阿玨,如此深夜,你為何還不睡呢?給老爺子做拐杖,可以明天再繼續嘛,你又何苦熬夜呢?”
宋玨並沒有回答他的話,連抬起頭看他一眼都沒有,他依舊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製作拐杖上,顯然他有些不願搭理蕭陌離的意思。
蕭陌離今日也是難得的心情不錯,看他如此態度,也不覺得氣惱,隻是笑道:“你不願和我說話,那也不要緊。你就全神貫注地製作拐杖吧,而我呢,就和你說說今日我到底做了一些什麼。”
蕭陌離那麼說了,也真的那麼做了,滔滔不絕地將自己做的事情全盤說出,當然有些事情他還是有所隱瞞,比如將賣包子的阿牛弄成了傀儡,他就沒有對宋玨說出。
等他全部說完,也不見宋玨真的開口說些什麼,他不禁歎息了一聲,道:“阿玨,我其實是有些羨慕你的。畢竟,你是老爺子的養子,看著你們的關係那麼好,而我始終都無法融入你們,心裏的苦悶實在無法言明。可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隻以為我的身份特殊,你們是不是都很畏懼我的存在,是不是都覺得我其實是一個十分可怕的怪物?就好像是那位賣包子的阿牛先生,便這麼稱呼我。我真的是一個怪物嗎?阿玨,你是不是也這麼認為?”
宋玨到了此刻,終於不再沉默,歎息了一聲,放下了手裏的事情,看著他,道:“你不是怪物,你不過是擁有的東西太多,所以別人才會畏懼你,覺得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蕭陌離對此倒是並不覺得任何奇怪,道:“我當然會和他們不一樣,他們都是安穩度日的老百姓,而我可是蕭家的嫡係血脈,這怎麼可能會是相同的存在?”
宋玨聽他那麼說了,低下了頭,繼續著手裏的事情,道:“所以,他們那麼對你,你也不該有任何多餘的想法。隻因為,那是不爭的事實。”
蕭陌離聽著此話,不禁點了點頭,道:“說得也有道理,好吧,既然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就容不得自己再做任何的後退。阿玨,我想這也是你心裏最想要表達的話語吧。”
宋玨並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而蕭陌離也不再和他多說什麼,隻因為他真的倦了。
於是,蕭陌離站起了身,看著仍舊沒有想過停下的宋玨,道:“阿玨,你也趕緊去睡吧,若是可以的話,我還真的希望你可以幫我,比起外麵的幫手,我還是覺得你最為可靠。”
遲遲沒有聽到宋玨的話語,蕭陌離也不覺得任何奇怪,徑直提起了腳步,漸漸離開了他的視線,院裏隻留下了宋玨一人。
宋玨這時才放下了手裏的事情,抬起頭望了一眼夜色,道:“老爺子,你還想要躲在暗處,躲到何時?剛才的話語,你可是全都聽到了?”
老爺子從一邊的欄杆處徑直走出,看著他臉上的神情,卻是並沒有過多的情緒,道:“看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所為。不是直接,也或許就是間接。剛才他沒有和你多提,但是我卻已經全部知曉,他運用自己的本領,毀滅了一個人的靈魂,將之成為了他的傀儡,任憑他的旨意行事。這樣的年紀,這樣的手段,這樣的謀略,實在是聳人聽聞,若是不覺得有什麼畏懼之心,那還真是一件怪事。”
宋玨的神情卻顯得十分凝重,道:“他當真是一個惡魔,毀滅了蕭家,現如今還要毀滅了所有的一切,當真是可惡至極。”
老爺子聽他這麼說,點了點頭,道:“是啊,他確實是一個惡魔,毀了蕭家,更重要的是還毀了你。阿玨,我真不希望你卷入這場漩渦之中,可是如今瞧他如此野心,恐怕我們還真的無法坐視不理,也許我們應該主動出擊。”
宋玨當然也想毀了這個自己命運的人,可是他本能地覺得這不是一個好時機,因此他隻有搖了搖頭,道:“老爺子,還不是時候。所有的時機都不對,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們不能動。”
老爺子這次算是真的滿意他的回答,道:“阿玨,你的心思最是細膩、周全,比他還要詳細,也想得更為長遠。你是一塊璞玉,難得的璞玉,以後的前途一定無可估量。”
宋玨聽了這話,卻並沒有覺得半分喜悅,相反神情卻是越來越惆悵,或許隻有他自己才會真的明白,對於蕭陌離,這個有著最為特殊的血緣兄弟,是一種如何難言的感情,或許恨與不恨,都是一瞬間的事情,連他自己都無法真的明白自己的心,自己今後的命運會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