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玨回到自己的房間,便拿出了那本畢生心得,腦海裏急速地閃過一個念頭,而他翻的恰好是他心裏所想的那一頁,瞧著書上所寫的內容,竟是不禁笑了起來,笑容是從來都不曾有過的殘酷,道:“蕭陌離,該是和你了斷的時候了,我必須要除了你。”
而另一邊的蕭陌離同樣也在翻著書,而他手裏拿著的這本卻和宋玨的那本出奇地相似,他也在專注於那一頁,道:“血誓,真是一個好名字。阿玨,我本不想那麼做的,但是你既然如此不知進退,我也隻能斷了你的所有念頭,還望你千萬不要怪責。”
如月本來端著銀耳羹極為開心地來到了蕭陌離的房門口,正要推開,卻恰好聽到了他的話語,不由便是一陣心驚,但也僅是一會兒,她又重新露出了笑容,推開了房門,看到坐在書桌前的他,道:“陌離,你忙了那麼久,是不是有些餓了?我弄了一點銀耳羹,你趁熱嚐一嚐吧,也正好可以緩緩你此刻的疲乏。”
蕭陌離看著如月走了進來,卻並沒有露出什麼笑容,而是將麵前的書籍合起,放在一邊,道:“如月,你倒是很閑的樣子,今日弄了銀耳羹,昨日又弄了桂花糕。雖然怎麼吃都吃不膩,但是你未免也太為我思慮了,這可不好。”
如月聽著此話,不禁又是一驚,這次驚的心緒比剛才多了不少,聲音顯得極為委屈,道:“陌離,你難道開始嫌棄我了嗎?你難道不喜歡我了嗎?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事情,讓你覺得不太滿意,還是因為我許久沒有去完成任務?隻要你說,我一定會去做,絕對不會多言一個字。”
蕭陌離卻是搖了搖頭,站起了身,來到了她的身邊,道:“如月,這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缺點。都是因為我太縱容你,才會讓這裏的一些人有了蠢蠢欲動的心,有了可以公然對抗我的念頭和野心。這可不好,如月,你說對嗎?”
如月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卻仍是抱有一絲希望,盡管這些希望十分渺茫,道:“所以,我仍是四大美姬,卻不再擁有特殊的資本。隻有這樣,才會讓一些人少了不該有的想法,這樣才可以讓蘭軒閣恢複到最為平穩的狀態。”
如月仍在幻想著,但她卻是越來越失望,隻因為蕭陌離竟然點了點頭,道:“不錯,如月,你說得極為正確,這正是我心裏的所想,謝謝你替我說了出來,果然還是你最懂我。”
如月忽然受到了如此打擊,顯然還有一些不可置信,道:“為什麼?就因為阮七娘和宋師傅在一起,所以你才要放棄我嗎?”
蕭陌離卻是笑了笑,撫摸著她的臉龐,道:“如月,你多慮了。你還是唯一的一個,隻不過今後你的行事就要小心謹慎了,不能如此光明正大地顯露自己的不同,畢竟我不想讓蘭軒閣裏的美人們覺得我所設定的規矩,有打破的可能性。你能明白嗎?我還是愛你的,但是這份愛需要放在心裏,如月,你是最懂我的,就應該明白我的想法,別讓我為難。”
如月卻是一陣沉默,許久之後終是點了點頭,道:“好,我聽閣主的話,閣主說什麼,我便做什麼,絕沒有多餘的話可說。”
蕭陌離聽著她的這句話,卻是十分滿意,從她的手裏接過了碗,隻是輕輕一聞,便是一陣芳香,道:“難得這麼好的一碗銀耳羹,不喝豈是太可惜了,可要慢慢品嚐。畢竟是你對我的愛,我該好好品嚐才行。”
蕭陌離重新回到了書桌前,拿起了勺子,開始緩緩吃了起來,雖然臉上依舊還是淡淡的笑容,但是如月的心裏卻是說不出的痛楚,好不容易拿著碗離開了他的房間,卻終究還是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情緒,無聲地哭了起來。
原來,曾經美好的一切,他曾說過的唯一,曾說過的誓言,都是過眼雲煙,不當真的笑話。
如月這時才明白自己的癡傻,竟完全相信了蕭陌離的所有話語,他的濃情蜜意,他的輕柔愛撫,他所給予的一切。她全都相信了,而且毫無保留地奉獻出了自己的愛,換來的回報,卻是一句“今後行事需要更為小心謹慎”,這個意思極為明顯,她的愛戀不能放在明麵上,如此遮遮掩掩地和他在一起,究竟算是什麼,她在他的眼裏究竟算是什麼?
她不禁用力地將碗摔碎在了地上,也就在此時,她聽到欄杆處的驚嚇聲,敏銳地察覺出了是新晉美人凝兒和一個不知名美人的聲音,極快地掩飾了自己的情緒,走了過去,道:“你們兩個,待在這裏,在做什麼?亂嚼舌根,可是一個不小的下場。難道,寧姬的處境,不該讓你們生出幾分警惕?難道,你們想要步她的後塵,毀了容,不能跳舞,隨後就這麼趕出蘭軒閣嗎?”
凝兒和那個不知名的美人趕緊跪在了地上,道:“求幻姬姐姐饒恕,我們再也不敢了。”
如月卻不想就這麼饒恕她們,此刻她心裏的怨氣還未真的消除,這兩個美人的出現是一個難得的意外,卻也是一個不小的收獲,道:“求我的饒恕,可不容易。你們兩個初來乍到的美人,什麼都不會,舞姿不夠好,模樣也不夠俏麗,嘴倒是很閑。看起來,你們是無事可做,對嗎?”
凝兒和那個不知名的美人聽到此話,都是十分害怕,因為她們知道比起極為厲害的阮七娘,眼前的如月才是最為可怕的,因為她的背後可是有閣主蕭陌離在撐腰,萬一此事被蕭陌離所知曉,那麼她們二人的處境可就真的不妙了,道:“我們自知自己力量綿薄,無法真的有什麼作用,但是隻要幻姬姐姐一句話,我們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都會盡力辦到。”
如月要的便是這句話,道:“好,我可以不說出去,但是你們需替我做一件事。事情若辦成了,我會讓你們的地位得到最大限度的提升,說不定空缺的四大美姬之中的寧姬位置,也會有你們的一份。然而,事情若是辦不成,我也會有許多的辦法,讓你們好好過極為‘舒坦’的日子。”
凝兒和那個不知名的美人早已嚇破了膽,也不管她所說的事情是什麼,便很快就答應了下來,道:“幻姬姐姐請說,我們一定照做,絕無二話。”
如月看著如此忠心的兩人,臉上卻是漸漸露出了笑容,道:“很好,真是聽話。隻要按我說的去做,你們會有更為美好的明天。”
如月回到房間,依舊是滿麵笑容,但這份笑容裏之中的冷意,卻是翠兒從來都不曾感受到過的,她不禁開口問道:“美人,出了什麼事情,莫非那個七娘又對付你了?”
如月隻是搖了搖頭,道:“她呀,就是妄想著自己的不同,妄想著一分不可得的愛戀。可是,這樣的特殊卻是不多見的,也不能再多見。因此,隻有將這些不利於蘭軒閣的東西,立刻抹殺得一幹二淨,才能對得起蘭軒閣,也對得起我們的好閣主。”
翠兒聽著這話,卻是越來越疑惑,但是她向來不敢多問,既然如月不願再說下去,她也就不繼續去問,反正隻要自家的美人能夠安好,別的她都可以不用多加思慮。
入夜,一片漆黑,宋玨站在桌前,桌上擺放著一個羅盤,他伸出自己的手,狠狠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取出一滴血,滴在了羅盤上,羅盤因著這滴血忽然閃出了亮光,紅紅的亮光,頓時照耀了整間屋子。
宋玨並沒有任何過多的情緒,隻是雙手按著羅盤,專心致誌地說出血誓的預言,道:“尊敬的神,我用自己的性命和決心,來賭這一場誓言,這一場劫數,願同是一脈之緣的蕭陌離,擁有生不如死的境地,一日不除,血則生生不息,直至永遠。直至神所改寫的一切終了,我將奉上全部的性命、忠心去麵對一切所給予的懲罰。”
他閉上了雙眼,集中心誌地撐起了一個強大的意念,隻見羅盤急速地旋轉起來,忽然一道光芒從宋玨的房間直線射出,以一種驚人的速度直達蕭陌離的房間內,對準的方向自然是待在房間裏的蕭陌離。
而另一處的蕭陌離則坐在位子上,瞧著越來越近的這道光芒,卻是將之前早已劃開的血掌用力地頑強抵抗,血在不停地被光芒所吞噬,他的臉色也開始越來越蒼白,但他的目光卻是越來越冷,他用著自己的意念,撐開了另一個格局,默念著一個咒語,不停地默念無數遍,直至這道光芒徹底消失,他嘴裏所念的咒語才真的停歇。
蕭陌離不禁露出了笑容,手心上的血雖然仍在不停地滴著,雖然這份痛楚讓他不禁擰起了眉,而剛才的失血過多讓他有了諸多的暈眩,但當他轉過頭望著躺在床上安靜睡著的阮七娘,臉上的笑意卻是越來越多,目光之中也帶著更多的冷意,道:“阿玨,你以為我會坐以待斃,會任由你如此胡作非為嗎?你要的一切,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