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小獸委屈的控訴讓阮汐靈一陣心酸,若不是之前情況危急,她又何嚐想拋棄這些可愛的毛孩子?
“乖,不是娘親不要你們了,是娘親時日無多,不想連累你們。等娘走了,你們就跟著爹爹,他會像我一樣疼你們。”阮汐靈眼淚往心裏流。
此時此刻她也不想粉飾太平,事實怎樣就是怎樣,何必臨死之前還要說些傷肝傷肺的話去刺痛它們的心靈?
眾獸震驚,全都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狐文軒剛想鬧,阮汐靈已經騰身而走,直奔拂曉而去。
風翳單獨和拂曉一人相抗尚力有不殆,更何況還有聖主和魔皇夾擊?曆經一下午的酣戰,他早已遍體鱗傷,能撐到現在簡直就是個奇跡。
突然,身邊飄過一道影子,他努力聚焦視線,方模模糊糊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反手就去抓,可體力極度虛乏的他反應速度變慢了,這一抓堪堪錯過。
“阮阮!”他驚呼出聲,身子晃了兩晃,重心不穩的險些摔倒。
阮汐靈扭回頭綻開一縷淡笑,“夫君,謝謝你陪伴我這麼久,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這是她第一次稱呼他為夫君,也是最後一次,曾經有個人為她拚過命,為她擋過劫,她此生足矣。
拂曉看著向他撲過來的阮汐靈不屑冷笑,“不自量力!”
輕飄飄的一掌拍出去,直取她的死穴。
阮汐靈不退反進,待要迎上之時,突然擰身錯開,側向裏一個雙子抱月,雙臂雙腿牢牢盤在他的身上,陰狠的道:“拂曉,去死吧!”
男人掌風掃過,她覺得全身骨骼都碎裂了一般,疼痛難忍,可越是疼痛難忍,越催發了她的潛力,抱著他的雙手雙腳纏的就越緊。
拂曉不明所以,諷刺笑道:“本神可不近女色,就算你投懷送抱…”
一句話沒說完,他就覺出了不對,“嗤嗤”的引線燃燒聲攢進耳畔,驚的他汗毛都豎起來了,瘋狂的想要扒開她的鉗製。
阮汐靈早就瘋了,哪能容得他把自己給甩出去,他越是掙紮的厲害,她越是纏的緊迫。
兩人眨眼之間滾到了一處,拂曉左右手連動,用上十成的功力狠拍她的雙肋,意圖讓她鬆手。
他甚至能聽見她肋骨斷裂,五髒被轟爛的聲音,可她就是死死纏著他不鬆手。
阮汐靈視線已然模糊,大口大口的往外嘔血,卻還是大笑道:“別白廢力氣了,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說完,她撐著最後一口氣,聚起全身的靈力抱著他衝到了兩殿人馬的密集區。
“轟轟轟”
下一秒,糾纏在一起的兩人被幾十顆炸彈炸的飛起,血霧迷漫中,響起撕心裂肺的怒吼,“阮阮!”
說時遲那時快,其實爆炸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風翳趕上來時,正被拂曉一掌給擊飛,而下一刻,炸彈就爆了。
他眼睜睜看著那個精靈般的女人就這麼被她親手做出來的炸彈炸的血肉橫飛,卻無力阻攔,大吼一聲,氣急攻心的噴了一口鮮血,直接倒地人事不省。
“主子!”葬月飛奔過來扶起他,怒目圓睜的下令,“給我殺!”
風翳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望著滿營素縞,他怒不可遏的起身,“誰準你們穿白掛喪的?”
守候在他身旁的是孤寒和葬月,看到他一醒來就暴怒異常,全都垂下了頭。
葬月多年沒體會過哭的滋味,可這一刻,他淚流滿麵,垂著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對阮汐靈與拂曉的同歸於盡,孤寒雖然也心有淒淒焉,卻並不似他一般覺得那麼難以接受。
聞言小聲安慰:“主子,小王妃已經入殮了,您節哀吧。”
“啪”
一個狠戾的巴掌甩下來,孤寒直接被打的滾到了牆角,眼睛直冒金星。
“誰告訴你她死了?她還活著!”風翳欲殺人的眼光掃來,恨不得能在他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見兩人遲遲不動,他怒火衝天下了床,雙掌蓄力,抬手將滿帳的素縞給攪的粉碎。
“主子…”葬月遲疑的開口,“您要不要去看看小王…”
“滾,都給本王滾!”風翳一腳踹翻身披孝服的葬月,整個人都瘋了一般。
兩人不敢再多留,擔憂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退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風翳換了衣服從大帳中走出來,情緒已經平了許多。
他抬眼看了下到處掛白的營帳,冷冷的吩咐:“一刻鍾內,本王不想再看到營中出現任何與白有關的東西。”
守在帳外的眾將集體傻眼,葬月壯著膽子又上前一步,低聲問:“主子,您要不要去看看小王妃?”
棺材裏裝著的已經不是一個人了,那隻是一些碎肉沫,可至少證明,她曾經存在過。
“燒了!”風翳聲音冷的可怕,仿若說的是與他毫不相幹的一個人。
“那是…”葬月還想再辯,他不知道為什麼主子會對小王妃的屍體如此冷漠,心裏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燒了!”風翳的聲音更冷,完全是不容置疑的態度。
這下眾將不敢再有異議,分派了人手去執行。
“囚天、言素心和孔隨呢?”風翳冷漠的問。
“回稟主子,那日一場大戰之後,您昏迷不醒,雙方主將各有損傷,都收兵了。如今兩殿人馬都困守在帝都之內。”葬心上前一步回稟。
風翳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傳令下去,攻城!”
眾人麵麵相覷,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小王妃去了,他竟然隻字不提,連她的屍身都不去看一眼,就命人燒了,然後就命令大軍攻城。
有些人的心裏不由開始懷疑起他對阮汐靈的情分到底是真是假。
葬月倒是仿佛了解了什麼,緊抿著薄唇,單膝跪地道:“屬下請願當先鋒!”
恐怕主子這是怒極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替死去的小王妃報仇雪恨,至於讓燒了屍首,恐怕是不敢麵對曾經那樣鮮活的一個人,就成一堆碎肉。
不看尚可安慰自己她死的沒有那麼痛苦,一旦看了,隻怕夜夜都不能安枕了。
“準!”風翳大步流星的離開了,眾人望著他的背影,各自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