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寒自認自己的天分也是絕佳的,這一點從煉丹上就可知一二,可不知道為什麼,他跟在她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就是這處理外傷的手段,怎麼都比不上她。
阮汐靈脫下手套和手術服,一邊淨手一邊戲謔的問:“想學嗎?”
孤寒點頭如搗蒜,疲累的眼神都冒起了亮光,“想學想學。”
“你繡過花嗎?”阮汐靈將手擦幹,拖著沉重的雙腿向外走。
這一台手術至少一個多時辰,今天一共處理了十二個病患,孤寒幫她分擔了五個,可她還是做了七台手術,而且都是高難度的,站的她腿都僵了。
孤寒連手都顧不上擦,隨意在自己身上抹了兩把,屁顛屁顛的跟了出來說:“好男兒哪有學那個的,咱丹師這雙手是專門為救人的,可不是為了繡花的。”
男人的態度有些不屑,有些高傲,落在阮汐靈眼裏卻隻換來她的鄙視。
“如果我說我的手速是從繡花練出來的,你信嗎?”阮汐靈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感覺自己又重新活過來了。
孤寒如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哈哈大笑道:“小王妃,您就是想藏私也找個好點的理由,繡花和這有什麼關係?”
那都是窩居在內庭的小女兒才會做的事,吐槽完了他又補充道:“照你的說法,每個繡功好的姑娘,那都能做醫師了。”
夜風徐來,裹夾著絲絲寒意,阮汐靈攏了攏衣角笑問:“你覺得給傷員縫合與繡花有什麼區別?”
好吧,她承認,這方法是她獨辟蹊徑總結出來的,不過不得不說,見效神速。
見他還是滿臉的不信任,她耐心的解釋道:“不是每個繡功好的姑娘都能處變不驚,也不是所有人拿起手術刀和縫合針對著鮮血淋漓的傷口都能不手抖。不過我可以和你打個賭,心理素質過硬和繡功都好的姑娘,學起這個絕對事半功倍。”
“小王妃,你說認真的?”孤寒總算不再打哈哈,一本正經的問。
“不然呢?我耍你有錢賺嗎?”阮汐靈貪婪的呼吸著戶外的清新空氣,整個一下午,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聞的她都要吐了。
孤寒認真的想了想,搖搖頭道:“沒有,就是有,你也不會耍我。”
“哦?為什麼這麼肯定我不耍你?”阮汐靈倒是好奇起來,剛剛嚷著說她藏私騙人的是他,現在信誓旦旦說不會耍他的也是他。
她就想知道,他能不能有句準話。
孤寒好像一下子開竅了似的,嘿嘿一笑道:“因為你在意主子,憐憫蒼生,多教會一個人,就能多救一條命,所以你不會耍我。”
阮汐靈讚賞的打了個響指,打趣的說:“喲,看不出來啊,你也有明事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是渾不吝,自以為是到底了呢。”
孤寒羞澀的摸了摸腦袋,尷尬的笑了笑說:“君子不念舊惡,還提過去那些事做什麼?”
阮汐靈白了他一眼,嘴角卻翹了起來,“我可不是君子,你要是把我得罪狠了,我會整的你爸媽都認不出來。”
孤寒臉一垮,苦笑一陣就又追問起繡花與手術的關聯來,直到一道陰影擋在麵前,他才收住腳步。
抬眼,正是風翳那張傾國傾城,偏又冷到極致的容顏,見了他,孤寒就跟耗子見到貓一樣,匆匆叫了聲主子,便“嗖”的一聲跑沒影了。
風翳眼角餘光冷掃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麵向阮汐靈時如川劇變臉一般,迅速溫柔如水。
大掌圈住她的小蠻腰,輕輕揉捏了兩下問:“忙到這麼晚,不累嗎?”
阮汐靈一頭紮到了他懷裏,雙臂如有自主意識一般,攀上了男人的脖頸,眼睛一闔,撒嬌道:“累啊,都累成狗了,不想走了,你抱我回房。”
柔軟的語調加上撒嬌的語氣,整個把風翳的心尖給甜酥了,清明的大腦“轟轟”烈響,行動快於反應的直接打橫抱起她。
“嗯,本王抱你回去。”男人性感低沉的嗓音灑在少女的耳畔,為這無邊的寒夜帶來旖旎的暖陽。
阮汐靈倦及的枕著他的肩頭,聲音酥軟的問:“戰鼓擂了一天,你是不是也沒時間休息?要不,我自己走吧?”
她微微掙紮了兩下,卻被一雙鐵臂擁的更緊了,“我不累,你安心睡。”
風翳眼光柔如春水,看著她困倦的如隻貓般,心疼的吻了吻她的眼瞼,輕若羽毛一般,生怕驚著了她。
阮汐靈果然安心的閉上了眼睛,頭倚在男人的肩頭上,滿足的喟歎了一聲:“有你真好。”
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不再排斥他的親近,親親我我成了他們的日常,隻是還沒越了那最後一道底線。
四個字,把風翳美的直冒泡,雙臂又向上托了托,輕笑著問:“有多好?”
隻是回答他的隻有女人輕淺的呼吸,似是尋到了安全的避風港一般,阮汐靈安然的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大帳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而來的還有女人哀哀的低泣和士兵們壓低聲線的喝斥。
阮汐靈胡亂摸了一下身邊的位置,那裏早已經沒了溫度,很顯然風翳應該早就起了。
迷迷糊糊的爬起來,揉了揉眼睛,耳朵豎了起來。
“求求你們,就讓我們姐妹見王妃一麵,婢子們給諸位磕頭了。”一道略為熟悉的聲音飄了進來。
帳外守衛的士兵似乎對她們極為不耐煩,喝斥道:“快滾,吵到王妃休息,你們連軍妓都做不成。”
“王妃…王妃…求您為我們姐妹求求情,看在我們姐妹曾伺候過您的份上,別讓我們去做軍妓,嗚嗚嗚…”其中一個女子被逼急了,直接在帳外高聲喊。
軍妓?伺候?阮汐靈神智一下子清明過來,她就說這聲音怎麼有點熟悉。
這不是秋意和冬寒的聲音嗎?她們兩個不是早就回流音島了嗎?怎麼會被抓過來當軍妓?
不等她深想,帳外又傳來了兩人的哀號聲,“王妃,您是最心善的,求您看在主仆一場的份上,給婢子們求個情吧,婢子們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