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在一個小太監的引領下走進了大殿。
男子看起來二十六七歲,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身姿頎長,體態勻稱。
一襲墨發長及腰際,紫金冠束起烏髻,額角兩邊垂下兩綹散發,與他溫潤的氣質截然相反,透出放蕩不羈。
他的眼睛輪廓頗深,瞳孔的顏色略淺,呈灰褐色,瞳仁占據了眼珠的三分之二,一雙眸子給人的感覺極為深邃。
濃密烏黑的眉,眉梢微向上挑,不顯淩厲,反而極為柔和。
特別是那張嘴,唇角向上輕翹,不笑時尚給人三分親近,微一淡笑,便似能融化整個世界。
這一張臉完全沒有任何侵略性,怎麼看怎麼舒服,阮汐靈甚至有刹那的恍神。
老天,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溫和純淨的人,好似與世無爭的謫仙,又似是不識人間煙火的桃源閑人。
看到阮汐靈對著美男子雙眼放光,風翳馬上有了危機感,暗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眉峰漸擰,攢成了一個小疙瘩,手指一動,撥回她的小腦瓜,不悅的問:“很好看?”
不就是一個自命清高,又喜歡裝神弄鬼的煉丹師嗎?怎麼她眼睛都冒綠光了?有他厲害嗎?
高貴的冕王殿下時刻不忘刷存在感,一見到“愛寵”的關注點不是自己,馬上拈酸吃醋,在心底深處貶低假想情敵。
隻是他尚不自覺,把這些理所當然的看成是對所有物的獨占欲。
毫無防備的阮汐靈有片刻恍惚,怎麼看著看著仙風道骨的美男,就換成了妖孽美顏的風翳?
當然,恍惚也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隨後她就注意到麵前的某男青中透黑的臉龐,特別是那雙眼睛,簡直能噴出火苗了。
嘴角抽了抽道:“好不好看也和我沒關係,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你請來的救兵!”
剛剛他說等,後來又說他就是證明,而這個人來得又太突兀,虞鳴隱的表情更是古怪,所以她大膽猜測,這個溫潤男子可能是他搬來的救兵。
聽到這裏,風翳的表情緩和了不少,一雙亮若星子的暗眸泛起點點讚賞。
有時候他都佩服起她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不過是來了一個人,她就能將前後的事情給聯係到一塊。
這麼快的反應,他有生之年所見的也不多,欣賞之情越來越濃。
他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似嫌丟份又搖了搖頭,“不是請,是命令!”
事實上他不過是給溫清瀾傳個訊,讓他知道阮家有難,結果在他的預料之中。
以溫清瀾對阮家的在乎,不可能不出麵,況且,他與虞鳴隱也有幾分交情,一切就都按他的意思來辦了。
阮汐靈懶得理會他的措詞,她現在關注的焦點都是這場官司能不能順利結束。
畢竟這關係到她和阮家一族幾十條甚至上百條人命,不是鬧著玩的。
確認是他把人給找來的,她的心放下了一大半,馬上又將目光轉向了有決定權的兩個人,密切關注事態的發展。
“清瀾,你怎麼來了?”虞鳴隱打開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態度也是不冷不熱。
從表情上來看,他似乎不是很歡迎這位不速之客。
溫清瀾溫和如水,絲毫不因他冷淡甚至不滿的態度而起任何波瀾,果然是人如其名,溫和如水,波瀾不驚。
他的肩膀上挎著一個紫金藥箱,看起來不是很大,也就一尺見方,不過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內藏乾坤。
他從容不迫的彈開藥箱的卡簧,淡然的取出一枚白色珠子,珠子中有絲絲縷縷的霧氣,看起來頗為詭異。
揚手將珠子拋到龍書案上,說出了進門的第一句話:“泊玉彩珠的能力你比我更清楚,阮家當日出生的是雙生子還是獨女一試便知。”
虞鳴隱看到珠子的那刻眼神便興奮起來,反手將珠子握在手心裏,一時竟有些愛不釋手。
狹長的丹鳳眸時而虛眯,時而灼亮,半晌才抬眼看向他,輕笑道:“為了阮家,你倒真肯下血本!”
說起來,他與溫清瀾打過幾次交道,都是因為這枚泊玉彩珠,當年的事情他一直耿耿於懷,想借泊玉彩珠試上一番。
可溫清瀾這個人,表麵看似和善溫軟,實際上也是個薄涼之人,任他磨破了嘴皮子,就是不借,甚至連看都吝嗇給他看一眼。
不想,今日他倒是肯拿出這個寶貝,真是讓他刮目相看。
一聽說泊玉彩珠能鑒定是否是雙胞胎,阮汐靈的心再次提了起來,扭頭看向風翳,眼神有片刻的慌亂。
她來到這個異世不久,對這裏的了解也僅限於風翳的口耳相傳,還有就是書本上得來的一些東西。
即便她能一目十行,可到底時間有限,很多事情還都局限於表麵,至於這個什麼珠子,她更是一點認知都沒有。
如果泊玉彩珠真有這麼神奇,那豈非要出大事?
到時就算天大地在,隻怕都沒有她和阮家的容身之地。
風翳一臉淡定,唇角微勾,密語傳音道:“你就這麼不信任本王?”
他既敢讓溫清瀾來,就肯定心裏有底,否則怎麼可能讓他過來?
阮汐靈哪是不信任他,而是有太多的顧忌。
畢竟整個蒼冥大陸都視雙生子為妖孽,勢必除之,而她的身份雖然可疑,可莫說是她自己心裏沒底,估計風翳同樣也持懷疑態度。
這種情況下,拿出那個所謂的“試金石”來,真假一目了然,如果確定她就是雙胞胎之一,到時還有她和阮家的活路嗎?
嘴唇動了動,最終她卻什麼都沒說,深吸了口氣,默默垂下眼簾,靜待結果。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該來的總會來,她其實也想得到一個確切的結果,這樣猜來猜去的日子,她也過夠了。
見她不語,可是精神還很緊張,風翳小聲安慰道:“有本王在,沒人能傷到你!”
這是他的承諾,一諾千金。
沉默中,虞鳴隱走出龍案,可並不是衝阮汐靈過去的,而是步下台階,走到了阮振業身邊。
下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破他的眉心,鮮血飛出,直接附到了泊玉彩珠之上。
奇跡發生了,血珠並未沿著珠體滑落,似乎裏麵有一張嘴,正貪婪的吸食著鮮血。
阮振業的額心與珠子之間,可以清晰看見血線相連。
沒一會兒,珠子便由白轉粉,由粉轉紅,裏麵絲絲縷縷的霧氣似血蟲一般蠕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