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寵物!”風翳冷冰冰的反駁,陰鷙的目光對上他,滿是冷銳。
他終於知道阮汐靈為什麼如此排斥做他的“愛寵”了。
換成是他,這般被人輕賤,殺人的心都有。
這也更加強了他解除血契的信念。
能讓他動心的女人,不該受這樣的侮辱!
他擲地有聲的反駁讓虞鳴隱頗感詫異,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恍然發現,似乎這個男人動情了。
這一發現讓他備感驚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生物,能讓萬年不化的冰山解凍?
嘻笑著站起來,雙手撐在桌麵上,就差臉貼到他的臉上去,幽幽的問:“翳,你動情了?”
他這個人,隨性而為,放蕩不羈,看慣了世間情愛,特別是多年前,那段讓他痛不欲生的感情,又怎會看不穿摯友的迷惑?
風翳斜睨了他一眼,嘲弄的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淡然起身,看向漸黑的天空,微皺了下眉。
阮阮不知道又跑去哪裏了,在他的印象中,這丫頭似乎最擅長的就是跑路。
收斂心神,他偏過頭看向虞鳴隱,警告的道:“虞鳴隱,沒事的話少蹬我冕王府!”
言罷,他已經朝門外走去。
“東大陸的人察覺到你的身份了!”虞鳴隱在他手搭門把的刹那脫口而出。
向來玩世不恭的男人表情嚴肅,扭轉過身形,冷盯著他的背影。
冕王的手微頓,既而嘲弄的道:“遲早都要知道,又何必隱瞞?”
他的身份終究是不容於世,早一日晚一日總是會被揭穿,如今這個時間提前了也好,至少以後他不用躲躲藏藏了。
到時驚得隻怕不隻是這些人,就連他身後的男人也要大吃一驚,說不定會反目成仇。
男人清傲孤絕的背影讓虞鳴隱一陣心顫,他太了解這種孤寂了,沉吟了片刻低聲問:“已經上千年了,你體內的魔氣還是找不到辦法驅除嗎?”
他自出生被魔族種下魔種,逼著他嗜血殘暴,做他們的殺人工具,直到他修為暴漲,才逃脫虎口。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魔種還是寄存在他體內,根本沒辦法取出,讓他成了半魔半神的妖怪,也是整個大陸欲除之而後快的邪祟。
作為摯友,他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卻對此毫無辦法,一想到此,他便自責萬分。
風翳冷哼了一聲,冰冷的眸子閃著妖異的紫光,轉過身道:“為什麼要驅除?自我出生它便長在本王的身體裏麵,早與本王融為一體,是本王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他有種衝動,將隱瞞了千年的秘密在他麵前攤開。
他很想知道,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天生的神魔同體,會是什麼態度。
男人泛著紫暈的妖異眼瞳讓虞鳴隱一驚,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指著他的眼睛不可思議的問:“你怎麼了?是不是魔種又開始折磨你了?”
不是才出關嗎?怎麼又壓製不住了?
麵對亦正亦邪的摯友,他心底竟生出一絲懼意,這是與生俱來的神魔宿怨作祟。
風翳似乎完全變成了魔人,墨發無風自動,飄揚在身後,自頭頂開始寸寸變紫。
他單手負在身後,漸漸逼近對麵的男人,軟底的靴子與地板摩擦,發出“嗒嗒”的響聲,如同震憾人心的鼓點一般落在虞鳴隱的心頭。
“你怕我?”他虛眯起眼睛,冷凝著已然退至書架的男人。
說實話,這一刻虞鳴隱確實是心驚的,不過他在極力克製,呼吸有些發緊。
抿了抿唇,忽而笑道:“你是本王摯友,我怕你幹什麼?”
說話的時候,他額角已經沁出一層細汗,眼神也閃躲起來,隻是表現出來的很微妙,不細看發現不了。
不知道是過於緊張還是為了掩飾,他抽出腰間的折扇輕晃了兩下,繞過他向書案走去。
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絲毫不顯刻意,隻是落在風翳眼中卻成了另一番景象。
男人緊抿著唇角盯著他的背影,散去魔力,回複到正常狀態,冷笑了一聲:“連你都畏懼如斯,可見世人果真容不下本王。既是如此,本王屠盡天下又如何?”
果然,這世上如阮阮一般豁達的人太少,或者說根本沒有。
屠盡天下四個字讓虞鳴隱感覺一陣心驚肉跳,迅速轉過身,厲聲道:“你可別意氣用事!”
“嗬嗬…”風翳冷笑兩聲,“意氣用事?本王早就有此打算,何來意氣一說?”
虞鳴隱一聽急了,雙手撐著桌案怒氣衝衝的說:“你別忘了,蒼冥大陸有你的親人朋友,還有救你於危難的師門!難道你想禍亂蒼生,讓所有人為你兒時的遭遇陪葬嗎?”
兩人相交甚久,還是第一次如此嚴肅的麵對這個話題。
以往,他都刻意避開,因為眾所周知,魔氣與靈氣混雜在一起,會讓人性情大變,最後成為沒有意識隻知殺戮的混世魔神。
可他私心裏仍然希望他能控製住魔氣,畢竟千年時光都沒有出現問題,也許以後也不會怎樣。
沒想到,今天一番談話讓他膽顫心驚,終於開始正視現實。
親人?朋友?師門?三個名詞讓風翳身上的氣息越發冷冽,好似聽了什麼笑話一般,放聲狂笑,“哈哈…事到如今,你以為本王還在乎這些?”
三個本該是至純至善的詞語,讓他心寒似鐵,容顏冷肆邪魅,宛若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鬼修羅一般。
聽到他的話,虞鳴隱微感心傷,收斂起怒火,語重心長的說:“我知你心裏苦,可活在這世上的人,又有幾個能真正解脫?莫要因為一些枝葉末節的小事而造殺孽。翳,人生最大的美德是饒恕,放下過去吧。”
說他的同時,又何嚐不是在說自己?
當初若然有孤注一擲的勇氣,今天他也不會如此放逐自己。
“哎喲喂,天王殿下,您自己窩囊就夠嗆了,怎麼著,還想讓老娘的‘主子’也和你一樣窩囊?”一道清越的女聲自門外傳來。
旋即門被“咣”的一聲踹開,葬月手裏平舉著一個棍子,棍子的頂端站立著一個絕美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