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小桃時,何沉煙的眼睛都還沒睜開,在朦朧中,她隻能辨別出來,這是一個有些怯懦的,嬌小的小姑娘。
“沒想到你成長地這麼快,看來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悄悄長大了啊。”
何沉煙沒有惡意地調侃著小桃,小桃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臉頰粉紅粉紅的,說:“那是因為娘娘您是個非常優秀的人。在我眼裏,別人千好萬好,都比不上您和王爺的一根手指頭。所以昨天看到您也會那樣,我就期待您能快點好起來。”
昨天啊……何沉煙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手裏的茶杯,臉上的表情突然消失,嚇得小桃以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娘娘,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是……是因為太敬重您了,所以才會口不擇言……”
小桃緊張地說話都結結巴巴的,何沉煙輕輕笑了笑,安慰她說:“沒關係,我隻是在想,我哪有那麼好,不過是根據別人的希望長成的樣子罷了。”
“但是即便您這樣說,現在的您也是小桃心中最好的人,沒有您的話,整個王府也不會發生那麼大的變化,我也不可能會和王府的其他人說得上話了。”
每每想到王妃娘娘進府之前的生活,那些家仆尖酸刻薄的臉都揮之不去。
何沉煙看得出來,小桃是真的打從心底喜歡她的。
“娘娘,或許對您來說,您的許多做法都是理所應當,但是對我來說不是,我是真真切切被您引導,才會變得比之前更自信的!”
小桃一邊說著,小臉因為激動的情緒漲紅,何沉煙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手中的茶杯不知不覺停了下來,回想起昨晚上楚驍說過的話。
“曾經的苦難已經變成了現在的財富,不必糾結於過去,至少還有我在你身邊。”
楚驍一個那麼冰冷的人,都可以為她說出這樣的話,還有小桃今天的種種舉動,何沉煙承認,她內心的那層隔膜,被這些人給打破了。
如果說昨晚上是解開了心結,那今天小桃的這番話,就是給了她擺脫過去的勇氣。
被別人影響的人,也在影響著別人。
何沉煙悟出了這個道理,覺得整個人都煥然一新。
她不止是從上一世的家族中學會了各種知識,她還在把這些知識,通過各種各樣的關係輸送給身邊的人。
她才不隻是家族的墊腳石,也不是那些高傲家人們眼中的傀儡,她有屬於自己的全新生活。
相通了這一切,何沉煙臉上的笑容都更燦爛了:“我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做到這些,真不愧是你啊小桃,看來你用來祈願的星星,還沒折出來就被天上的仙人看到了。”
“是這樣嗎?”小桃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能讓王妃娘娘如如釋重負,但是隻要結果是好的,中間的過程,之後再去回想也不遲。
飯菜很快就上齊了,由於是正午時分,在這裏吃飯的人很多,一個小小的店鋪被擠得滿滿當當,各種聲音雜糅在一起,好不熱鬧。
何沉煙因為高興,食欲也上來了,風風火火地吃了一整盤肉才滿足。
這家店完全就是西緬的特色,肉才是這裏的主食,但是也有為了迎合大羲國人的口味而煮的米飯。
小桃還在抱著碗扒飯,何沉煙已經放下了碗筷,心滿意足地擦了擦嘴,寵溺地看著麵前的小桃,安靜地等她吃完。
回到燕王府後,楚驍還沒有回來,何沉煙看到豎在楚驍床邊的長槍,感覺有一些技癢,便走過去想拿著槍出去耍耍。
手指還沒有碰到槍杆,她的動作就頓住了。
“算了算了,畢竟這是別人的槍。”想到練武的人格外重視自己的武器,何沉煙還是壓製住了內心的那一份欲望,準備出去練練五禽戲之類的。
然後她一轉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脫外套的楚驍,嚇了她一跳。
“我的天!”何沉煙差點原地起跳,羞怒地看著從容不迫的楚驍,“你走路怎麼沒聲音的啊!”
現在的天氣已經接近冬天,楚驍的臥室內會在晚上填一個火爐保暖。
楚驍看都不看她一樣,語氣平淡地說:“明明是你看得太入神,沒有注意到我進來了,還能怪我?”
而且這裏可是他的臥室,進出自己的臥室難道還要先報告一下?
何沉煙自知理虧,撇撇嘴,走到了楚驍的身邊,問他:“那國師醒了嗎,那個侍衛呢,好沒好啊?”
“這麼關心?”楚驍挑眉,何沉煙被噎住,然後解釋說:“畢竟是我出手治好的人,問問情況不是很正常的嘛。”
“嗯,你關心得沒錯,隻是可惜,雖然侍衛已經找人看護起來了,但是國師那邊的情況還不容樂觀。”
“他怎麼了?”何沉煙不太相信,習慣性地開始思考是不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就聽到楚驍又說:“人是已經恢複了正常,但是他的意識模糊,說話顛三倒四,蘇太醫說,他中毒太深,得想辦法把毒解了,才會出現轉機。”
“那就解毒啊,這又不是什麼難事。他好歹也是個太醫,不至於連毒都不會解吧?”
楚驍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樣,何沉煙明白他的意思之後,當場僵住。
好像楚驍的毒他也不會解……
“蘇行真不光是太醫,他還是專門為父皇治病的禦醫,手段當然不可小覷。”楚驍為蘇行真正名,然後又說,“但是國師的情況十分詭異,蘇太醫也說不清他到底是為何昏迷不醒。我們調查了一下他的家,找到了一種很可疑的東西。”
說著,他把口袋裏的東西扔到了何沉煙的麵前,是之前何沉煙在祭壇上看到過的香,她當時就知道這個香就是有毒。
拿著那一小節香,她立即辨認了一番,又拿到空間裏去查驗了一下組成成分,最後的結果出乎了她的意料。
看到何沉煙震驚的表情,楚驍了然。
在何沉煙差點脫口而出的時候,她看著楚驍勾起的嘴角,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你是不是在引我上鉤?”
楚驍沒說話,也沒有否認。
何沉煙憤怒地“哼”了一聲:“就知道你在把我當工具人,我不幹,我也是有尊嚴的!”
梗著脖子說完之後,她悄悄看了一眼旁邊的楚驍,發現楚驍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不是生氣,也不是可惜,其中的情緒相當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