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她腦子進水突然醒悟了?
“何侍郎,今日是你的女兒回門的日子,怎麼沒看見令正出來迎接?”楚驍貴為燕王,就算是娶了何顯貴的女兒,終究還是地位有別。而他帶著自己的王妃回門,竟然沒看見王妃的母親,這不是在有意怠慢嗎?
何顯貴顯然是算到了楚驍會怪罪,主動替自己的妻子解釋道:“內人近幾日得了風寒,咳嗽不止,害怕傳染給殿下和王妃娘娘,這才鬥膽沒有親自出來迎接。”
“哦?感染風寒?”楚驍挑眉,突然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何巧晴。
“我以為今天會因身體抱恙,無法出來見人的會是令愛何巧晴,沒想到竟然這何府中還有人身體欠佳,莫不是前些天本王賜的戒尺長了翅膀,飛到令正的身邊去了?”
楚驍說的,正是前幾日在衣坊賜了何巧晴戒尺的事情。
何巧晴沒想到燕王一上來就過問責罰的事,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看向父親何顯貴求助。
何顯貴說:“前些日子巧晴沒規矩衝撞了娘娘,是我教子無方,她回來那日我便已經嚴厲地教訓過了。巧晴已經深刻反省過自己,就算戒尺把她的手打得紅腫脫皮,她也堅持要在今天親自給娘娘賠罪。”
“紅腫脫皮?”何沉煙驚訝,看何巧晴這麼自在的模樣,她會信才有鬼。
“是,娘娘。妹妹我已經在戒尺的敲打中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發誓以後不會再犯。”何巧晴走到何沉煙麵前,懊悔自己之前的無禮。
何沉煙站起身來,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幾步走到她麵前,拉起了她手細細查看起來。
一邊查看還一邊心疼:“妹妹這手還真如白玉一般,我還擔心父親太過嚴厲,真的毀了這雙嫩手。現在親眼看到你的手還完好如初,我的心也就放下了。”
說完這段話,何沉煙自己都覺得自己虛偽,但是隻有這樣才能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果然,何巧晴聽完之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嚅囁著不知如何應對何沉煙的發難。
何沉煙點到即止,沒有接著問下去。
此時,站在門外的蕭稚走了進來。
他身著銀甲,手中端著一個用紅布包裹起來的盒子,裏麵放著何沉煙準備的回門禮。
“父……”何沉煙剛要開口,發現自己竟然叫不出那兩個最簡單的字,整個人差點僵在原地,不知如何繼續下去。
還好她反應快,轉眼間換了張麵孔,轉身親自拿起了禮物,說:“這是女兒準備的回門禮,出嫁之後,我便少有今日的機會回來省親,隻希望妹妹能夠代替我,好好照顧您二老。”
何顯貴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兒什麼時候有這麼乖巧懂事,她不是從小就粗魯野蠻,很早就被扔出去無人管教了嗎?
何沉煙看何顯貴一直沒有伸手接過去,手臂有些發麻。楚驍大概猜到了何顯貴的想法,忍不住出聲提醒道:“何侍郎,這是沉煙特意為你準備的禮物,你是嫌棄……”
“不不不,怎麼會嫌棄。”何顯貴這才反應過來,趕緊伸手去接。“王妃娘娘心意沉重,剛才是臣受寵若驚了。”
三人就這麼你來我往聊開了,期間楚驍時不時提起何沉煙在王府有多麼體貼,自己是如何如何羨慕何顯貴能夠養出這樣的女兒。何顯貴嘴上恭維著,額頭卻布滿了冷汗。
很快就到了午飯時間,一行人在何顯貴的帶領下來到了院子裏,涼亭的桌上已經布置好了酒菜。
按照習俗,在新娘子回門時應該舉辦一場回門宴才對,但是楚驍有傷在身,不宜太過勞累,提前通知了何顯貴隻在家中準備些好酒好菜招待便可。
“燕王殿下,您今日與王妃娘娘駕臨我何府,真是讓我這個小小的地方蓬蓽生輝。”何顯貴說著,為楚驍斟滿了一杯酒。楚驍也不推辭,兩人碰杯之後他便仰頭一飲而下。
“沒想到小女此生竟能得到殿下的寵愛,我何家真是祖上積來的福分,這一杯,我再敬你。”
“沉煙性格溫柔可人,是個難得的賢內助,是我沾了何侍郎的福氣才是。”
酒桌上,何沉煙坐在楚驍的身邊,就這麼看著楚驍一杯一杯地喝酒,何顯貴那邊手也不停,隻要楚驍的酒杯空了,他馬上就會找個由頭滿上,看得何沉煙的眉毛都擰成了一團。
何沉煙輕輕地拉了拉楚驍的衣角,楚驍順勢把耳朵貼了過來,何沉煙沒有回避,隻是轉頭對他小聲說:“別喝了吧,你還有傷在身,喝太多不好。”
“嗯,這就不喝了,聽你的。”楚驍的語氣帶著溫柔和寵溺,雙眸中仿佛蓄著一眼清泉。
坐在一旁的何巧晴一直沒有說話,自從剛才被何沉煙騎了一頭之後,她的目光就一直放在何沉煙和楚驍身上。
每次隻要楚驍誇一句何沉煙,何巧晴的臉色就黑一分,直到剛才何沉煙要求楚驍別喝酒,楚驍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何巧晴的嫉妒一下子就占滿了整個心房。
明明前幾日見到楚驍時,他還是那個威嚴無比的燕王,手段殘忍做事果決。怎麼現在何沉煙讓他不喝就不喝了,回答的時候還是滿臉寵溺,一雙眼眸裏裝的全是何沉煙。
如果在衣坊為何沉煙出頭,還可以理解為楚驍是為了皇家的麵子。但是答應何沉煙不喝酒,就足以說明楚驍有多愛何沉煙,才會讓他主動放下酒杯,放下燕王的地位,答應別人的要求。
看著兩人恩愛的模樣,何巧晴嫉妒得發狂。
明明自己才是何家最受寵愛的女兒,何沉煙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她能得到燕王的寵愛,而自己隻能坐在一旁受盡清冷。
已經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的何巧晴,已經完全忘記了,當初就是因為她嫌棄燕王那半死不活的模樣,會阻斷自己未來的富貴之路,才讓何顯貴把何沉煙嫁過去的。
燕王此時已經中了毒,命不久矣,強撐下去也不過數日的時間。何巧晴倒也不是想要擠掉何沉煙的位置,她是嫉妒,她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過。
楚驍答應何沉煙之後,便放下了酒杯。
何顯貴也想嚐試用激將法將楚驍灌醉,但已經喝了這麼多了,自己都要撐不住了,楚驍還是一臉從容,絲毫沒有酒意上頭的跡象。
況且楚驍隻有看向何沉煙時眼睛裏才有難得的溫柔,一言不發的時候眸子裏還是熟悉的冰冷,何顯貴也不敢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