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加鞭,日夜兼程,柳齊久親自挑了柳府中最會駕車的兩個馬夫日夜交替,竟然隻用了短短四天時間,便到達了商陰城外的荒郊。
“姑娘,”自從知道了莫青珂也是個法師之後,柳齊久的態度便愈發的恭敬起來,“我柳氏家族的主宅便是在這商陰城中,若是姑娘無處下榻的話,不妨隨在下住在柳家主宅吧。”
莫青珂不禁苦惱,一路上柳齊久的態度都很認真,一副非要眼睜睜看著白聲銘好起來之後為柳家洗脫罪名的樣子,莫青珂幾次重申自己不會對外傳播柳家的不好言論,可是柳齊久還是一副要負責到底的架勢。
莫青珂是要把白聲銘送到桃花塢的商陰城分壇,再想辦法送回漢國去的,這柳齊久一直跟著,自己又怎麼能行動自如。無奈之下,莫青珂隻好答應跟柳齊久一起入住柳家主宅。
這柳家主宅果然大的驚人,許許多多的分院隔開了這座綿延了將近五分之一座商陰城的巨大府邸,柳齊久隻是一個旁係少爺,自是沒有那麼大麵子讓人家開正門迎接,隻好在側門處遞上家族名牌,命人駕著馬車從側門進入。
大概是主宅中對每一個旁係都留著一個小院以供不時之需,柳齊久輕車熟路指揮車夫將馬車駕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院,莫青珂下車,抬頭就看到上麵寫著“青木院”。
柳齊久在一旁解釋道:“我們一支在家族中的代號是木,所以我們的院子名稱都是帶有‘木’字的。”
莫青珂回想了一下一路過來看到的相鄰小院,果然都帶著一個“木”字。
小院並不大,但是住下一家人卻是足夠,聽聞柳齊久過來了,柳家主宅立刻有人送來四個使喚丫頭和兩個小院護衛,速度之快,讓人不得不欽佩。莫青珂心中暗歎,這柳氏家族,果然名不虛傳。
柳齊久安排莫青珂和白聲銘住下,隨後便前往柳家主宅的主院去向家主請安,柳齊久在這裏已是一臉謙恭,再沒有了在樂溪鎮的時候那般專橫囂張,商陰城中隨便一位少爺都可能比他輩分高血統純,柳齊久自然一切依禮不敢造次。
莫青珂原想立即聯係桃花塢商陰城分壇的壇主,卻又不放心把白聲銘一個人放在這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柳家,就如柳齊久所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白聲銘現在已經是這樣,莫青珂絕對不會願意再放著他一個人。
還有就是——莫青珂坐下來,遙遙望見梳妝台上的銅鏡裏麵那個眉眼如黛的女子,桃花使者中知道自己是女子的極少,商陰城分壇中更是一個都沒有,自己若是就這樣去了,難免會有人起疑。
莫青珂苦惱的掰掰手指,骨節分明的手指劈劈啪啪響了一通,心情卻還是煩躁。
柳齊久敲門進來,手中端著一個食盒:“姑娘餓了吧,這是下人剛剛送過來的,姑娘用一些?”
經過這幾天的接觸,莫青珂心中對柳齊久的印象早已大為改觀,他雖然還是很仗勢欺人,可是在麵對比他強大的人時,卻能屈能伸不卑不亢,單是這一點就讓莫青珂相信他是個驕傲的人,這種性子的人,絕對不屑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柳少爺,我現在要出去一趟,去找能救白聲銘的人,”莫青珂看到柳齊久有意向跟著,立刻說道,“不瞞柳少爺,這柳府主宅我不了解,也不信任,我擔心我離開之後會有人對白聲銘不利,還望柳少爺寸步不離的守著他,也好讓我安心出去。”
柳齊久剛想辯解,看到莫青珂堅持的眼神,隻好點頭答應。
莫青珂點頭表謝,順著來時的路走出了柳家主宅。
布莊買了衣物,找家客棧換了衣服和頭飾,又用沈七教的辦法在臉頰上畫了幾道淺黑色的陰影,莫青珂看著鏡子裏的翩翩少年,竟然有些不習慣。
事不宜遲,莫青珂轉身便下樓退了房,商陰城分壇的入口是一家小小的武館,莫青珂從袖子裏抽出一把折扇,掀開武館門上掛著的簾子,“永武”兩個字緊貼在簾子上,字跡蒼勁漂亮。
裏麵是一對一對正在對打的赤膊少年,莫青珂一身白色的儒生裝扮立即引來了裏麵管事者的注意:“哎!幹嘛來的!我們這是武館,沒事兒的出去,小心傷了你!”
莫青珂禮貌的看著他道:“我是來找你們館主的,麻煩這位大哥通報一聲,就說是青珂來訪。”
“青珂?不認識!”這位大哥看上去脾氣很不好,說著話就不耐煩的揮手讓莫青珂出去。
若是平時,莫青珂與他多糾纏一會兒也就罷了,這會兒心中焦急,哪還有心思跟這種不懂事的小嘍囉多話,直接繞過眾多正在比劃的少年,直接走到了後門前。
“哎我說你這人——”看到莫青珂毫發無損,那個管事者心中十分驚訝,但是後麵是很重要的地方,館長說了任何人沒有經過他的同意都不得擅進,他不得不上前攔住。
“給我讓開!”莫青珂低聲喝道,輕輕揮了一下衣袖,一道暗勁使出,男子還沒覺得怎麼回事,就被扔出去老遠,莫青珂頭也不回便推門而入。
密音成線,莫青珂的聲音在這個看似普通的會客廳中蕩開,卻一點兒也沒有外溢,身後門外的少年們都一點都沒有聽到莫青珂焦急憤怒的怒喊:“桃花塢商陰城分壇的壇主快滾出來見我!”
原本悠閑的躺在床上翻看賬本的孟猴兒聽到這麼一聲震怒的喊叫,立即嚇得手上一哆嗦,賬本“啪”的掉在地上,跟著就是她翻身下床的淩亂聲音。
因為孟猴兒聽出來了,這一嗓子不是別人叫的,這是許久沒見的少主大人啊!不過,好像沒有聽說少主要來商陰城啊,她還一直以為少主在漢國好好地呆著呢,怎麼不聲不響的就跑到商陰城來了呢?
孟猴兒聽到了,這整個分壇裏的桃花使者自然都聽到了,但是除了孟猴兒,這分壇中竟然沒有一個人認得莫青珂,自然也就聽不出她的聲音,一時間還以為是有人發現分壇地址前來鬧事,竟然慌了手腳。
孟猴兒匆匆奔出來,果然看到莫青珂站在會客廳的正中間,除了神色不太好看以外,確實是少主沒錯。孟猴兒立即上前行禮:“桃花塢商陰城分壇壇主孟猴兒見過少主!”
莫青珂點點頭,也不客套,揪過孟猴兒的衣領把她拉到身前道:“快寫封信給我送到積羽城分壇,讓白婷姐過來找我,越快越好。”
孟猴兒一向嬉皮懶散慣了,之前在桃花塢修煉的時候莫青珂也就一直由著她,這次莫青珂居然少見的直接衝著她下命令,孟猴兒知道事情嚴重,也不耽擱,立即帶著莫青珂進了內室,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一個桃花使者。
“這裏與積羽城相距甚遠,即使是通過法陣傳遞,也要至少半日的時間,不知少主是有什麼急事啊?”孟猴兒寫完了便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遞到莫青珂麵前。
“白婷姐的弟弟白聲銘被人給暗算了,現在情況很危險,所以我才會這麼焦急。”莫青珂也知道著急沒有用,接過孟猴兒手裏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一直緊皺著的眉頭卻沒有放下。
孟猴兒見莫青珂心情不好,便不再調笑她,乖乖的回到床邊,撿起掉在床下的賬本,脫了鞋施施然的躺在床上繼續查賬。
莫青珂看著孟猴兒那副逍遙自在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左右無聊,莫青珂便走上前一把抽掉了她手裏的賬本拿在手中翻看。
“嘖嘖嘖,東街劉掌櫃四十兩、南城吳家三少爺五十兩……這都是什麼啊。”要是賬本的話莫青珂自然是不懂的,但是,這明擺著就是一本欠賬清單,莫青珂越往後翻數目就越大,最後一個竟然寫著“柳家赤金院柳小姐小姐五萬兩”的字樣,這柳家,不就是柳家主宅麼?
“少主,你又看不懂,還是快還我吧!”孟猴兒苦笑著伸手要搶,又被莫青珂擋上了,不敢硬動手。
“這柳家赤金院柳小姐是什麼意思?”莫青珂把賬本舉得老高,不讓孟猴兒碰到。原先在桃花塢裏,孟猴兒就是大家的開心果,雖然出來做壇主了也算是成熟了許多,可是在莫青珂麵前還是個逗樂的家夥。莫青珂絲毫也不跟他客氣。
“這是當年一個小姑娘,柳家人,原先家裏生意做的不錯,所以從柳家主宅裏搬出來自立門戶了,後來她的父母便莫名其妙的失蹤了,隻留下她一個小姑娘,”孟猴兒趁莫青珂若有所思的時候一把搶過賬簿,這才得意洋洋的說道,“柳家主宅派人接她回去住,小姑娘倒也聰明,回去之前便拿了房契地契去咱們當鋪把房子給當了,當了五萬兩。”
莫青珂原本隻是打算逗逗孟猴兒,卻沒想到這個故事聽起來竟然如此耳熟,她當即問道:“你說的那個柳家小姐叫什麼名字?”
“柳銀墜。”
莫青珂啞然失笑,沒想到,銀墜兒居然是商國柳氏家族的小姐,而且還不是旁係。柳齊久說過,柳家的長房小院的院名都是帶有“金”字的,這赤金院,單聽名字,就知道在長房一脈裏也算是很純正的血統。
銀墜兒所謂的離家出走,竟是離了這麼大的一個家,這個小丫頭,居然把自己和白聲銘都給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