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族的挑釁比想象中來的更早。
當烈兒被樓下的門環聲驚醒的時候,還一心以為自己是在童族焚峪上自己的小院兒裏麵,厚實平穩的大床上麵有深紅色的帷幔吊頂,讓人心境平和。
烈兒朦朧著睜開眼睛,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隨即耳邊就傳來童彙不太清晰的呼嚕聲,烈兒立即想起來,他不是在童族,而是在蘇術爾營中的童族小樓中。
烈兒下樓開了門,沒想到站在門外的竟然是昨天那個可愛的女孩子——娜吉拉。烈兒衣冠不整的把她迎進來,大早上剛起來,烈兒的脾氣總是不太好,不過看在娜吉拉是蘇術爾族大小姐的份上,勉強忍著。
“童烈,你怎麼這麼晚還沒起來啊,爹爹從小就教育我們要早起修煉的,我是修煉完了才來找你的,你竟然錯過了早上的最佳時期。”娜吉拉的聲音歡快而有充滿朝氣,她將手中提著的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後笑著指揮烈兒。
“你快上去洗漱,然後下來吃飯啊!對了,叫上另一個童少爺!”娜吉拉一邊擺桌子,一邊歡快的叫嚷著。
烈兒看著她,隻好無奈的轉身上樓。就在這時,錫長老闖了進來。
“童少爺!童少爺,大事……”錫長老看到娜吉拉的時候頓了一下,立即改口道,“童少爺,請您立即跟我來一下,族長與各位長老有事情與您商量。”
烈兒聽到錫長老的口氣就知道一定是大事不妙,站在樓梯的中間,烈兒一個淡淡的回眸,聳聳肩:“錫長老,我還沒有洗漱吃東西呢,你看,再著急也要再等會兒不是?您先吃點東西吧,我去去就來。”
錫長老不太明白為什麼昨天還態度很誠懇的烈兒忽然變得這麼不配合,抬眼便看見烈兒的眼光瞄向娜吉拉,立即明白過來:“大小姐,你先回去吧,一會兒童少爺要跟我們去議事廳議事,肯定沒有時間給你講故事了。”
娜吉拉雖然沮喪,卻乖巧懂事,聞言便放下手中的碗筷,俏皮的撅著小嘴點點頭,走出門。
烈兒和童彙隨即麵色嚴肅的下了樓。
不得不說,烈兒換衣服的速度實在是快的不像話,就在錫長老這句話的時間內,烈兒已經洗了臉換了衣服重新梳理了頭發,再下來完全是煥然一新。
錫長老腳步匆匆,邊走邊講:“今早族外有人送來一封信,上麵寫明,今日午時便來我們族中擺擂台,若是我們輸了,便要歸入他們戚族中。”
“長老們都是什麼意思?”烈兒不為所動,他的個子高,腿長,跟著錫長老的速度也是輕鬆自在,雙手習慣性的抱在腦後。
“剛剛看到信,大長老便讓老夫過來請童少爺,並未表態。”
蘇術爾營中的議事廳不大,坐在裏麵的也都是烈兒昨日就見過的那些長老們,族長沒到,有三個坐在輪椅上的老者,病蔫蔫的呆在大長老的下手位,一身白衣的二長老看到烈兒和童彙前來,立即招手迎道:“童少爺可算來了,快請坐!”
這種時候,二長老有些慌了神,手指一伸,竟然指著的是自己身旁的位置,烈兒冷眼看了一眼,唇邊毫無預兆的綻出一個笑,隨即拉著童彙在兩個空位上坐下:“二長老客氣了。”
“咳咳,”大長老抬起頭,目光掃視一圈,最後落在烈兒身上,蘇術爾營裏的族人都穿著皮毛製成的衣物,烈兒一身的大紅絲綢顯得十分惹眼,“童少爺應該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吧?不知道童少爺有什麼好些的辦法麼?”
烈兒笑的單純,雙手一攤:“既然他們要打擂台,咱們就擺好擂台等他們來唄。咱們是地主,總要盡些地主之誼的,不是麼?”
“那……誰上去打?”大長老依然是不慌不忙的看著烈兒,那眼神慈祥的就像一個在看自己心愛的小孫子的爺爺。
大長老這個問題讓在座的人們都是一震,竟然全部將目光都轉移到烈兒的身上。
烈兒頂著壓力,直視著大長老笑道:“既然是打擂台,自然是要輪番上場,這種事情不用爭搶,見著有份,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當然不怎麼樣,一看在座各位的臉色就知道了。
大長老揚手指向三位坐在輪椅上的老者:“童少爺,這是我蘇術爾族的四長老、五長老和七長老,當日老夫沒來得及趕去,這三位長老跟著族長身先士卒頂上去,便成了現在這樣的傷勢。根據這幾位長老的說法,戚族中有一位很厲害的法師,勢如破竹。”
“看來那個戚族很厲害啊,”烈兒不以為然的抽抽嘴角,大大方方的看著大長老,孩子般的不在意,“在下不明白狀況,一時失口,還望各位長老不要見怪才好。”
大長老剛要開口,卻聽到門外一聲通報:“營外有人要找兩位童少爺,自稱是來向童少爺討回馬車裏的銀子的。”
烈兒聞言立即喜上心頭,終於放心的笑了:“大長老,戚族中的那位法師就交給在下吧,大長老隻管安心的在這裏擺擂台吧。”
看到烈兒這樣大包大攬,其他的長老都立即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他們大概都以為烈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有點兒自信囂張過頭了。隻有大長老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喜悅的光彩。
烈兒站起身:“我之前拿了人家的馬車,卻沒想到馬車裏竟然有大包的銀子,既然人家來討,我便去還給他。”
大長老點頭允諾。
站在蘇術爾營外的正是一臉苦惱懊悔的尹天翔。大概是因為白天的緣故,他終於換下了那一身黑色的緊身衣,深藍色的外袍讓他的氣質有了些柔軟的感覺。
尹天翔一看到烈兒便悲痛的迎上來:“童少爺,我放在馬車裏麵的銀子忘了帶走,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你快把銀子還給我吧!”
烈兒笑:“餓了好幾天?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啊?”
兩人並排向著營外的荒地走去,童彙手中拿著一個大大的錢袋子跟著。
“尹天翔,你不是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烈兒轉手接過童彙手裏的錢袋子,遞到尹天翔的麵前,眼裏滿是戲謔。
“唉,”尹天翔眨眨眼睛,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忽然對烈兒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不自覺也開起玩笑,“聽說蘇術爾族出了事,心中覺得無比愧疚,所以就回來幫你解決困境啊。不過啊,我還以為你發現有事兒會盡快抽身呢,哪裏能想到童少爺竟然是這麼大義淩然啊。”
烈兒向後看了看,估摸著站在蘇術爾營門口的兩個小夥子聽不見了,這才微眯了眼問道:“關於戚族的那個法師……是莫族的吧?”
尹天翔輕笑:“童少爺真是聰明,這次戚族攻擊蘇術爾營,確實是受到了莫族的支持,那個法師在莫族中應該是一個領事吧,法力倒是不低。”
“你能不能搞定他?”
“沒問題,你想怎麼搞?”尹天翔的唇邊綻出一抹血腥的笑意。除了寧靜的月夜之外,最讓尹天翔覺得舒服的就是見血。之前執行南柯寨的任務時,尹天翔也曾血腥的幹掉了幾個原本無關痛癢的侍衛。
烈兒自然也是懂得這種笑容的,於是他擺擺手道:“隨你怎麼弄,隻要別把他弄死就行,我有話想問他。”
“沒問題。”尹天翔接過錢袋子,毫不停滯,轉身便走。
烈兒這才放下心中的這顆大石頭。說實話,烈兒心裏對於戚族的這次挑釁一點兒把握都沒有,畢竟蘇術爾族的族長和長老們都傷在戚族手裏,自己比起他們更是弱勢,根本沒有奇跡發生的可能。
但是如果尹天翔能夠帶著人將那個戚族的主心骨法師攔下來的話,剩下的那些烏合之眾又怎麼能夠鬥得過當年叱吒風雲的“童族尖刀”蘇術爾族呢?
烈兒轉身向營內走去,童彙一言不發的跟在後麵。這兩天童彙的話變得很少,幾乎大段大段的時間他都閉著嘴,一開始烈兒還以為童彙隻是在人前給他裝裝麵子,可是卻發現隻有他們兩個的時候,童彙的話也少得可憐。
“阿彙,你最近怎麼了,看你都很少說話。”烈兒一把攬過童彙的肩膀,哥倆好的問道。
“沒事兒,”童彙搖頭,“沒什麼可說的啊,我哪能一天到晚說個沒完呢,多傻啊。”
烈兒不以為然的聳聳肩,沒有在意,攬著童彙的肩膀又回到了蘇術爾營的議事廳,進去之前,烈兒驚訝的發現,蘇術爾營的大廣場上已經有不少族人抬著粗壯的大木樁過來搭建臨時擂台。蘇術爾營中的辦事效率還真是挺高的呢。
議事廳中的長老少了大半,隻剩下大長老、二長老和三位受傷的長老之外,別的長老都已經出去各自籌備,烈兒略微點了下頭,拉著童彙坐下:“大長老隻管放心打擂吧,在下有信心正午時刻那名法師絕對無法到達蘇術爾營中。”
大長老幹瘦的臉上浮出一抹笑意,就像是包著骨頭的皮肉忽然抽了起來,看著讓人觸目驚心:“那便拜托童少爺了。”
烈兒迎著大長老犀利的眼神,目光懶散卻自信。
議事廳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急的通報聲:“大長老,大小姐她——”
還沒等通報那人說完,一個女子滿麵怒容的衝了進來,纖長的玉手指著大長老和烈兒,眼睛瞪得巨大。
娜吉拉憤恨的喊出一句:“你們這兩個壞人,竟然聯手害我爹爹,圖謀篡位,算我娜吉拉看錯你們了!”